然而怕什么来什么——路途过半,越往繁荣屯的方向走,空气中火烧火燎的糊味就越浓。
冷风还在吹着。
胡肆临举目眺望,前方已然漫起细密的灰雾,任凭风来得多猎,始终不曾消散。
刘钰也看到了。
就在她抬头好奇凝望的瞬间,脑海中翻腾的清心咒便断了,她蓦地愣住。
一口魂气含在嘴里咽不下吐不出,秒竟憋得她大脑一片空白,耳边嘈杂的声音霎时响得剧烈,她清楚听到有人正吹着喇叭敲着镲,紧锣密鼓唱起哀婉幽凉的曲调——
哭一声商公子啊,我再叫,叫一声商郎,夫啊!
啊!我的商郎夫啊!
秦雪梅见夫灵悲声大放,哭一声,商公子,我那短命的夫郎,呀呼嗨啊!
……
扶灵柩我心如刀绞!
珠泪簌簌,哭了声商郎夫,你真来命薄哇啊!
……
声声撕心裂肺,悲切情真,刘钰听着听着就听入神了,慢慢的,心口窝如同堵了一块又粗又粝的石头,她难受地张开干涸的唇瓣。
冷风灌口而入,她狠狠吸了满满当当的凉气,简直比吃一大口冰淇淋还要上头,顿时冰得脑仁到鼻梁泛起酸意。
一个没忍住她红了眼眶,皱眉捂着心口哆哆嗦嗦跟着那远处的声音,唱了起来——
商郎夫你一死可是苦了我!
撇的我孤苦伶仃伶仃孤苦,不上不下不下不上啊,可是死可是活!
奴的夫既要死你怎不叫着我?
怎不叫我与你同死,免受折磨哇啊!
……
左瞻望右盼顾棺材一个,阴森森凄惨惨使人难活!
闭目去只见那洪水烈火,睁眼来又见那鬼怪妖魔!
心恍惚眼花乱肝肠欲破,我的商郎夫啊,咱不能同生也要鸳鸯同穴哇啊!
……
“小钰,小钰!”胡肆临边大声喊她,边快速伸出两指贴上她额心,“小钰,你清醒着点,别唱了,我快抓不住你了!”
一股滚烫的热流顺着额头钻入脑袋,仿佛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开水,刘钰剧烈地抖了好几抖,霍地睁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