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疼,在心底疯狂大叫,呜呜哭着呼唤胡肆临。
胡肆临迟迟没有来,而她已经被王建伟吃进嘴里——
每颗牙齿都在磨吮她的骨肉,湿滑的口腔和舌头不停翻搅,很快将她吞入腹中。
她很怕,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死死将她包裹住了。
软泞的口腔如同坚不可摧的牢笼,恐惧和无助深深困扰着她,她觉得自己永远完了——死亡都不算终点,地狱之门就在这间包厢里,就在饕餮食客的嘴巴里,他们笑得有多开心,她就有多绝望。
慢慢的,她听到喉咙里挤出嘶哑细弱的哭声。
那声音既像她又不像她。刘钰正疑惑着,再一转眼,竟又回到了包房的环境中。
只不过不再像刚开始那么傻傻站在一旁,而是坐在了王建伟的位置上,一根不属于她的手指,正强行带着她,拨弄着那些被啃得七零八碎的骨骼。
周围的人全然消失了。
饭桌上,只剩一口孤零零的铜锅,和一堆孤零零的骸骨。
“她”的手仍在摆弄那些骨头——双手并用,很快拼凑成一副完整骨架。
最后,“她”将那颗头插在肩甲里,近在咫尺,空洞的眼窝与“她”互相对望。
“她”听到自己口中发出满足的笑,还带了几分调皮意味:“咋样,我厉害吧?呵呵呵……哈哈哈……人骨拼图,多完整吶……”
话音刚落,对面耷拉的头骨突然扬起低垂的下巴,阖动空荡荡的嘴巴,操着阴冷尖细的声音发出死亡式询问:“好玩吗?要不要……也来体验看看?”
4-预知凶兆(1)
无法动弹,在婴骨骷髅说出第一个字时,刘钰就被牢牢定住了。
冷,贴头皮、刺血肉的冷——那个死后都得不到体面安置的孩子,灰蒙蒙的灵魂,自空骨架子窜出,闪念间,钻进同为灵体的刘钰心窝,带给她难以想象的森寒,比站在三九寒冬大雪地更加锥心彻骨。
它扯开喉咙,哭起悲痛欲绝的腔调。
与刘钰共用一俱虚幻的躯壳,满腹怨气排山倒海倾泻出来,刘钰毫无抵抗之力,和它一起哭的肝肠寸断。
好惨啊……怎么会这么惨……
生来失去睁眼瞧瞧繁华世界的机会,也没有感受过母亲温暖的怀抱,就那样死了——被遗弃了,被卖掉了,被放在香气弥漫的沸水里,被浓重的腌料炖入味,被破漏勺热腾腾的盛出锅。
属于新生儿的软糯融于香料,水墨瓷盘是它唯一的摇篮,它安静躺在那,还保持着娘胎里蜷缩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