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着喜人的娃娃脸,天生一双笑眼。
无论她是否真的在笑,你看到她的时候总觉得她笑容满面,就好像那庙堂高阁供奉的神像,有缘人见了自会喜不自胜,无慧根的也不必担心神仙不佑,只要天缘来了,总有那么一天,定能看见神佛由衷的慈悲浅笑。
正如新娘母亲说的那句:
举头三尺有神明。
冥冥天意,无须过多在意。只要身正影不斜,自然神鬼不侵,一生总得安泰无忧。
刘钰感慨的想着。眼见新郎恢复血色,趴在地上嘤咛喊疼,她甚感愧疚,又觉得后怕不已,于是便没了久留的心思,在新郎父母和新娘搀扶起新郎时,小手一伸拦在新郎母亲身前,大言不惭地说:“事情解决了,劳烦给钱。”
2-金玉出山(1)
不提钱还好,一提钱,新郎母亲看向刘钰的眼神变了。
她救了自家儿子是不假,过程却没想象中的那么平安。瞧着儿子青紫的鼻梁和流血不止的鼻孔,爱子心切,新郎母亲更生气了。当她放下担忧,找回迷失的理智,俨然把刘钰当作宣泄的出口,运了两口气就要发作。
刘钰摸透了她的心思,根本不给她对峙的机会,展颜一笑,快速道:“这位大娘,我非常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不过嘛,想必你也清楚,在这世界上,谁的钱都能欠,唯独不能欠算命的;谁的人情都能赖,就是不能赖仙家的。多余的话,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亲戚们都眼巴巴看着,新郎母亲运了半天的气,被刘钰句噎的彻底憋住了,脸色渐渐铁青,嗫嚅好久,愣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就在她要爆发的时候,王大侄子带酒店外的亲朋好友赶回现场,有他从中说和,刘钰终于得到了20块钱劳务费。
20块钱……这年头,找她批个八字起价也得100。她和胡肆临费劲巴力救条人命,又被迫担了杀鬼的因果债,竟然拿20块钱打发她?
这哪是瞧不起她,分明是在打她的脸!
刘钰当众将红包撕得粉碎,揣起那张20元现金就要走,心里那点忐忑全被“奇耻大辱”攻占。这地方她是一秒都不想待了。再待下去,她怕自己脑子一热顺嘴秃噜出几句不中听的天机,直接把婆家老娘气的心脏病突发,再气的新娘子大喜之日闹离婚。
离开前,刘钰冷嘲热讽恶心了新郎母亲一把。
本以为这样小来小去撕破脸,这两家人肯定不会继续留她在此。没想到的是,能说会道的王大侄子竟横插一杠——苦口婆心哄着两家请刘钰一道去医院,美其名曰:“巍然目前还没彻底好利索,万一在医院那种地方再碰到啥脏东西,有刘仙姑坐镇,咱都不用慌啊!”
新娘母亲觉得他老姑父此言甚是那个有理,忙不迭答应了。而新郎母亲也在全家认同王大侄子的建议下,不得不点头允许刘钰同行。不过这一路到了医院,临刘钰离开前,她始终没给过刘钰好脸色。
所以,当他们两家在病房里闹了好几场的时候,刘钰镇定自若坐在角落看笑话。左手边,是何小姑亲自端着茶水点心伺候她吃喝;右手边,在亲戚面前微风八面的王大侄子,点头哈腰赔笑脸跟她唠嗑;刘钰呢,要多悠哉有多悠哉,要多嚣张有多嚣张,故意让那刁钻的新郎母亲不痛快。
她越是不痛快,越是有气发不出来,刘钰的二郎腿抖得就越欢快,又偏偏在两家人与何大姑各执一词吵得不可开交时,时不时送两声不冷不热的哼笑……
这把新郎母亲气的呀,表情变化的都能去表演川剧变脸了。
乐子是瞧够了,看看外面渐暗的天色,想到太阳落山以后就到了晚上焚香敬奉我们这里是早晚焚香供奉。早上大概6点吧不超过8点,晚上是太阳落山。的时间,刘钰就没了气人的心思,还打算与这两家人老死不相往来,以后能躲则躲,最好见了面都不要打招呼那种。
并非是她记了20块钱的羞辱,也不是真与一个爱子失疯的母亲赌什么气。实在是打从见了何方两家人,即使没有胡肆临的告诫,生来心觉啊,就是第六感极其灵敏的刘钰,早早认定这一屋子两家人没一个善茬。
除此之外,她还有种不祥的预感:
往后一年,她可能都要陷入这两家人的流年这个很好理解,命理讲流年大运,基本就是以单年起算。风波场。让她原本就不太安定的小凶之年,过得雪上加霜、加霜、加霜……
怕什么来什么。临了,王大侄子到底没放过她,上赶着送难题来了。
打坐结束,刘钰自己去厨房吃了饭。
饭吃到一半,她才发现自己毛衣领子里全是白天那混蛋小子喷的干粉。再看看下半身,她最喜欢的裤子竟在拖拽中弄得又脏又破,把刘钰心疼坏了,也再次被那家人气的郁闷死,奶奶特意给她炖的排骨都没了兴致多吃两口,骂骂咧咧直奔浴室。
三下五除二扒干净自己。打开花洒洗澡的时候,刘钰感觉脊梁骨正中爬上一股不属于水流的温热。
下意识以为是胡肆临。不知怎么,她竟突然脸热心跳,慌忙蹲下捂紧自己,过了好几秒才感知到来的不是胡肆临,而是他小妹五金。
刘钰拍了拍惊魂未定的心口,努力捋直舌头问:“五、五金,你有事找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