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使神差的,他停下脚步,缓缓转身看过去。
一个穿着介于白色跟灰色之间长袍的女人从马车中微微低头走出来,随后踩着凳子下了马车。
她低头随意整理了一下衣服,腰带上的金玉坠饰碰撞发出清脆动人的声音,浅金色的夕阳给她笼上一层模糊的光芒。
她似乎是察觉到门内看过来的视线了,抬眸朝这边儿看过来。
白凤安头脑一片空白。
他搭在锦兰手上的手不自觉收紧,捏的锦兰痛到发抖了也没察觉到分毫。
他看到那个女子看了他一眼,眼里没有任何惊艳,就仿佛看到了路边一块石头,一丛杂草一般,只是轻轻掠过,多余的一点儿停留都未曾有。
他看着她朝门内走来,随后跟他擦肩而过……说是擦肩而过也并不妥当。
他们之间隔着可以站下三四个人的距离,面对面交错而过,她多一眼都未曾看他。
跟在她身后那个叫长乐的侍女倒是看了她一眼,眉头皱了皱,似乎颇为不待见他的样子。
直到她们走远之后,白凤安才缓缓回过神,他迷茫的看向锦兰:“刚才那人……是谁?”
虽说是问,但他心里其实已经隐隐有所感觉了。
但他并不愿意往最糟糕的情况上套,所以他明知故问,故作糊涂。
锦兰的回答击碎了他最后一点儿侥幸,“主君,那位就是妻主……”
锦兰垂眸看着地面,他感觉着被抓破皮刺痛的手,却仿佛感觉不到多少疼痛,心里复杂的情绪他自己也分不清。
陪着公子这么多年,他当然知道公子的性子,傲气,又爱好看之人,觉得自己配的上世上最好的东西,也毫不吝啬去算计。
但公子有一个最致命的缺点。
执拗。
只要是他自己认死了的事,哪怕明知道是错误的,他依旧会走下去,不怕撞的头破血流。
就像对六皇女。
认定了她,所以哪怕闹到这种地步,也未曾让别人近身。
就像对大主君。
认定了大主君利用他,哪怕大主君费尽心思动用白家关系为他谋了一桩不错的婚事,他也依旧对大主君冷眼相待。
锦兰轻轻启唇,声音低柔,“女君是大主君为您精心挑选,极为适合您,您现如今看到了应该也感觉到了,奴才想着,您今晚…是否要给前院送汤?”
送汤,是一种隐晦的邀请跟关怀。
也是主动递出台阶。
从手背上再次出现的痛觉,锦兰就知道自己这位金尊玉贵的公子犹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