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的人没有声音,陆元觉察到不对,从后环住唐镜堂,握住她被冷风冻僵的手,道:“晚上全是生意上的人”
话未说完,唐镜堂知情达理地打断道:“我知道,你担心我的安全。陆元,我你不用担心,你自己也要小心点。”
陆元点点头,吻了吻唐镜堂的耳垂,道:“我很快就回来。”
很快是一个虚词,和三人行的“三”一样,珐琅锅里的罗宋汤只剩下油膜保护的一点余温了。唐镜堂窝在沙发上看着自己的申博进度,这事十拿九稳,就和陆元升职的事情一样稳。
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唐镜堂只觉得自己与陆元的关系越来越小心翼翼,就像是两个同极磁铁,非要用胶带绑在一起,每每有点动作,就要担心这个胶布会不会被扯断。
不过唐镜堂不是很担心,现在陆元要什么都有,就算她离开,权利和金钱一样可以抚平他的情场失意,她总不用担个无情的罪名。
这样一想,唐镜堂瞬间轻松了起来,把分手说辞都想了一个遍,然后热了热罗宋汤加了个餐。
当晚唐镜堂被滚烫的热意从睡梦中卷起,腰上的桎梏越来越紧,她睡眼朦胧地拍了拍身边坚实的胸膛,喃喃道:“快喘不上气了。”
陆元松了松唐镜堂,但还是把她圈在怀中,道:“堂堂,别走。”
唐镜堂的睡意一下子就被震散了,她看着醉了的陆元,他喝醉了也不忘洗干净再抱着她睡觉,他五官还是那样的深邃,只是少年的清俊被世俗幻化成了成熟的沉稳。
甜蜜不假,但慌乱也是真的。唐镜堂心中思忖着他到底是酒后醉语还是酒后吐真言。
纤细的手指从陆元眉骨划过,最后停在他的太阳穴。良久,暗中传来一声轻微的叹息,唐镜堂没有说话,重新埋进他的胸口,睡了过去。
这几年,陆元过年也很忙,唐镜堂没有丢下他自己回家过年的愧疚,潇洒地回家猫冬了。
除夕夜时,傅城筹在“新年快乐”的祝福后给她发了这么多年第一句话:听说唐老师申博成功了,恭喜啊。
这事唐镜堂自己还没确切消息,傅城筹就先一步知道了。唐镜堂没有怀疑,高校老师除了科研资金,还会在外找合作。有良心的老师会找好企业把自己的学生送进去镀金,没良心就把学生当廉价劳动力送进去供资本家压榨。
听说秦爷手下有一个养生度假项目,估计他们就是这么认识的吧。
可傅城筹专门和她说,是恭喜,还是威胁呢?唐镜堂思忖半刻,飞快打字:谢傅先生吉言了。
傅城筹:我们也许久没见了,年后和小陆一起来,我们庆祝一下。
傅城筹知道她和陆元的事情?唐镜堂心中一惊,但细想也没有太奇怪,傅城筹此人心思细,看出什么很正常。无论是傅城筹看出来的,还输陆元说的,结果已成定局。她也不藏着掖着了,落落大方道:谢傅先生赏脸,您提前告诉这好消息,该是我请您才对。
退出聊天框,唐镜堂立刻给陆元发消息:你和傅城筹说我们的关系了?
陆元回得很快:没,怎么了(猫猫问号脸)?
唐镜堂心中懊恼,她怎么就不相信陆元呢,便万分愧疚地打字:我被他诈出来了(大哭)。
陆元并没不高兴,傅城筹对他而言是亲哥哥,和家人说没什么区别,他立刻打字道:没事,三哥是自家人,我们这也算变相见了家长不是吗?
打完觉得不妥,唐镜堂不喜欢这样,便删掉后半句。
聚餐很顺利,只是傅太太一直在催婚,言语里也带着往日不曾有的傲气,甚至用手上的大钻戒暗讽唐镜堂可不要装矜持,珠宝市值一直在涨,到时候谁配不上就另说了。
一桌子都是人精,怎么会听不懂?傅城筹不愿意掺和进男女之事中,便装作听不见和陆元聊着生意。
陆元聊天的同时,不忘多次维护唐镜堂,正色地委拒了傅太太让他们赶紧领证结婚的意思,甚至不惜自我贬低道:“嫂子,你和堂堂说珠宝她也不感兴趣,而且珠宝这东西行情波动太大,今年比金子贵,明年比石头便宜,您财大气粗玩玩没事,我俩都是工薪阶层,压这东西没必要。”
此言一出,傅城筹都深深地看了两人一瞬,不过还是没有说什么,可这一眼看得唐镜堂毛骨悚然,像是自己带坏了陆元一样。
王欣荣赶忙糊弄过去,说着又新看上了哪个首饰,如何如何的。
陆元因此顶着傅太太恨铁不成钢的眼神自罚了几杯酒,离开时唐镜堂扶着走不动路的陆元,摇摇晃晃上了车。
聚餐之前,导师那边便来了消息,果然是录取,而且导师言语中带着试探,试探她与秦爷和傅城筹的关系。
彼时秦爷还在洗白,只能说是让人畏惧。傅城筹虽是新贵,但也是半黑半白,外人大多处于观望的态度,合作但不深交。唐镜堂一向怕麻烦,只暗示了一下自己是傅城筹的远房亲戚,喂了导师的好奇心便三缄其口。
导师见她讳莫如深的样子,更确信她和这些金主爸爸们有关系,更不敢怠慢了。
一上车,陆元眼神瞬间清明,唐镜堂噗嗤一身笑了出来,道:“自家人还装什么?”
陆元认真地看着唐镜堂,良久才痴痴地笑了出来,道:“不装你就要被他们架着,真的要和我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