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触时间一多,傅城筹不复以前那样疏离客气,他会问唐镜堂需不需要喝点茶,问傅方圆学习状况。
两节课后,屋里弥漫着香味。唐镜堂往粥里放了点盐,看着傅城筹和傅方圆爷俩睁着眼睛看着锅里的美味,道:“傅太太工作可能经常会顾不上,你们爷俩也别光吃泡面。做饭很简单的,把肉用酱油、葱姜、胡椒粉腌一下,把想吃的菜也切一下,全部倒进电饭煲里,放洗好的米,也倒进去,想吃饭水就没过食材就行,想吃粥就多些水、米减半,明白了吧?”
一大一小点点头,大的道:“唐老师留下一起吃吧。”
唐镜堂乐于助人,但她不愿和别人扯上不必要的关系。说到底,她可以让别人欠她人情,但她不喜欢承别人人情。
唐镜堂擦了擦手上的手,把勺子交给傅城筹,礼貌道:“不了,和朋友约好了。”
台风像是没完没了,三个星期后还是阴雨天,唐镜堂撑着伞走在旧居民楼的过道里,不知道是不是雨声的干扰,她总觉得身后有人,可她用手机前置装作自拍拍了拍,根本没人。
不安涌上心间,傅家与人结仇,她难免会被人盯上。这样一想,唐镜堂不禁加快了步伐,等她快步走到楼梯间时,她立刻躲在防盗门后,从兜里摸出钥匙,紧紧地攥在手上。
起先,外面只有雨声,忽然,唐镜堂确定自己听见了脚步声,那声音很轻,然后顿了顿,继续往这边走来。
阴天的白天没有影子,唐镜堂只能根据听觉来判断两人的距离,她无声地深吸了几口气,待鸣鼓般的心跳声从耳边平息后,聚精会神地听着那脚步声。
声音越来越近,唐镜堂紧张地手上都出了汗,待声音很近了,唐镜堂一个闪身,迅速把尖锐的钥匙向下方扎去。
袭击裆部,一击致命。
可男人反应很快,力气也很大,闪身一避,反手掐着唐镜堂的脖颈把她按在了墙上。
唐镜堂动作快准狠,那钥匙还是划过了男人的大腿根部。
男人蹙眉倒吸了口冷气,松了松手上的力道,让唐镜堂足以喘息,道:“小丫头,我刚刚帮你解决了尾随的人,你就这么谢我?”
眼前之人不是什么尾随人的人渣,而是个二十出头的清朗少年,微湿的头发下掩映着疏朗的眉目,像是暗中烛火,动人心神。小麦色的左颊有道疤痕,泛着粉色,大概是新添的伤,给那张脸添了几分痞气。他身材健壮,钳住她脖颈的手分外有力,让唐镜堂动弹不得。
有点像唐镜堂思索了一瞬,想到了打赢架后兴高采烈回家的杜宾犬。
见唐镜堂终于冷静下来,少年松开唐镜堂,唐镜堂收起钥匙,道:“没事吧?”
有事也不能说有事啊,毕竟是那样私密的部位。少年爽朗一笑,抻了抻裤子,让裤子离开腿根,故作轻松道:“幸亏我反应快,换个人早废了。”
两人一前一后上楼,少年在后掩饰着自己尴尬的步伐,找了个话题道:“以前没见过你。”
“我也没见过你。”唐镜堂还是带着对陌生人的防备。
少年大概是也觉出来自己的话问得很尴尬,挠了挠后脑勺,道:“也是,我不住这。”
到了三楼,少年停下了,唐镜堂也停下了,两人都没用继续上去的意思,一时有些尴尬。
唐镜堂点头示意,并不想让这个陌生人知道自己的去哪儿,便道:“我到了。”
少年对着傅方圆家对门做了个请的姿势,唐镜堂有些狐疑,最后还是抬手敲响了傅城筹家的门。
少年震惊道:“你找三哥?”
门这时开了,在家养伤的傅城筹浅笑道:“唐老师早。”
少年从门后探出头来,咧嘴笑道:“哥,还有我。”
傅城筹微微沉了脸,旋即笑骂道:“滚进来。”
唐镜堂直接去教课了,少年好奇地看了一眼小卧室的课堂,又在客厅听了会儿,然后轻手轻脚走到傅城筹的房间,震惊道:“哇,你这哪里请的老师,这么好看,英文还说的那么溜,叽里呱啦的。”
傅城筹注意到了少年有些不自然的走路姿势,严肃道:“腿怎么了?铁鸡又找事了?”
铁鸡就是这里的地痞流氓的头头,因为背靠一个黑社会老大,经常来修车铺找麻烦收保护费。傅城筹他们每次受伤都是和他们打架造成的。
少年嗤笑道:“就他们,划了我脸一下,还在床上躺着呢。这个纯属意外,刚刚那小丫头”
“唐老师。”傅城筹纠正道。
“好,刚刚唐老师后面跟了个人,我一看是铁鸡手下的小喽啰,就直接收拾了。结果人家唐老师防范意识很好,用一把钥匙差一点把我搞废了。”少年声情并茂地讲着,甚至带了一丝敬佩。
闻言,傅城筹蹙眉,拿出碘酒和药膏,道:“脱下来自己抹。”
少年碍着面子,不好直接脱裤子抹,而且他什么伤没受过,这个小伤算什么。少年把药放回原处,笑道:“小伤,不过这小丫头真狠,够劲儿。”
少年脖颈间有一层细密的汗,傅城筹打开风扇,给少年递过去一瓶冰汽水,一脸淡定道:“收起你一嘴糙话,唐老师和咱们不一样,别吓到她。”
少年听话地点点头,而后看见傅城筹桌上有一沓装订成册的复印纸,他好奇走过去,见是一本小学三年级上册的英语书,上面还认真做了笔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