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热的夏季,知了匿在树间不知疲倦的把声音拖的老长,仿若在嘲笑,这人间悬凉。
y市,一座人口不过十来万的边陲小城。谈不上落后却也的确并不发达,有山有水,空气新鲜,生活节奏很慢,不过这里人们的生活也算的上富足,用江小鱼的话讲这是座十分适合混吃等死的小城。
晌午是一天中阳光最炽热的时候,这时的马路上更是没什么人,以至于远处拖鞋塔拉塔拉的声响听着尤其清晰。
江小鱼头发随意用抓夹夹着,一张柔和,称不上惊艳但好看且耐看。
此时她脸被热的通红,江小鱼的长相是不具有攻击性的,是让人看了很舒服,很耐看的类型。她还记得苏漫漫曾经半开玩笑的讲过,她的长相和气质放到以前,那就是妥妥的当家主母。
此时当家主母正穿着一件纯棉宽大的白t恤,洗到发白的宽松短裤,脚上踩着十几块钱一双的家居浴室拖鞋,手里拎的是一个大号的超市袋子,还有几片菜叶被晒的没了精神的甩在袋子边缘。
她想起昨日大姑江慧玲在父亲葬礼上的所作所为,不知是热的还是过于烦躁,眉头紧紧的皱着放不开来。
&ot;我给你们跪下了,谢谢你们来送我哥最后一程,我给你们所有人跪下磕头谢谢你们…&ot;
江小鱼至今想起来仍觉得好笑,谁能想到自己的好大姑居然能来那么一出。
那些或真心或假意的,都在无形中给江小鱼带来了一股压力,让她感到疲惫。
毕竟总有人入戏太深,演到哭的比她这个亲生女儿还凶。
江小鱼内里是带着厌恶的。
在自己亲哥,也就是江小鱼父亲的葬礼饭店的大厅里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江慧玲连哭带嚎,不知道的还以为她都要跟着去了呢。
来参加葬礼的那些人吓得赶忙上前把人扶起来,都觉得江震刚的这个妹妹有情有义。
有情有义?江小鱼想别笑死人了。真是人生大舞台,狗上去都能是个角儿了。
面对这么一群爱玩手段爱演戏,给自己立人设的极品亲戚,也难怪自己前世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
她一路沿着树荫往家走,每到一个暴晒的地段都会加快脚步移向下一个背阴的地方再慢慢走。
在经过一处草丛时忍不住驻足看了好久,她发现这里的蜻蜓和蝴蝶尤其多,如果把这个发现跟别人讲,大概会被嘲笑莫名其妙,可只有江小鱼知道,十几二十年后这里已经很少能看到蝴蝶和蜻蜓了,尤其是蜻蜓一年也看不到几只。
这是一栋几十年前的老楼,单元门还是那种这瘪进去一块那掉块漆的死样子,不知是谁图方便愣是捡了半块砖头卡在那,让它变得一直都是开门的状态。
在江小鱼的印象里,全年就只有冬天这扇门才有点它的用处。
她家在3楼,因为没有电梯所以大家都是爬楼梯,他们家这栋楼的楼梯江小鱼分不清是什么材质,跟大石头似的乌漆麻黑的超级结实。楼梯的扶手是实木的,江小鱼记得它曾经是黄颜色,现在是深褐色,几十年了就连这扶手都被人盘包浆了。
走到家门口,身体几乎是惯性的拿出钥匙开门进门转身将门反锁上后,脱鞋时顺手把钥匙挂到门后的架子上。
她进屋后就转到洗手间洗了个手,再出来后才打开冰箱把葡萄汁往旁边挪了挪,把刚买回的菜放进去。
屋内响起一段清脆的提示音,江小鱼嘴里叼着雪糕伸手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发现是苏漫漫发的短信【鱼宝,我已经坐上火车了,如果它不晚点的话四个小时后见。】
忍不住腹诽:区区四个小时的车程,你还想有机会晚点??
手指翻转,回复道:【收到】
把买回来的东西都整理好后,江小鱼这才走进房间,把自己狠狠的砸到了床上,手臂遮挡住了眼睛,缓缓吐出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