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百里笑道:“不敢当不敢当。这不是他们连夜要赶路,我这把年岁了,身子骨吃不住么,留下来做点轻松活儿。”
此刻,外面天色逐渐黄昏。
正是蒋百里口中说的要连夜赶路的时刻。
那群正要出城的快马狂奔而去,忽然,其中一人勒住缰绳,撂下一句:“还有点事,你们先走。”
他扭转马头,驾轻就熟地来到公主府,瞥了眼门前守卫,懒得麻烦通传,索性将马系在了不远处的街边,还是翻墙入了府。
这个时辰,公主府早已用过膳。
宣榕正在亭中自弈,面前一方棋局焦灼。她刚沐浴过,发梢还带点湿漉。正聚精会神地思忖下一步走法。
忽然,旁边灯火晃动一下,火苗扑簌着应声而灭。
苓彩连忙去找火引了。
宣榕却借着月光,看了眼灯芯,又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四周,轻轻道:“你现在走正门进来,也没人会说什么的。”
耶律尧从亭后假山绕出,抱臂靠在石上,笑道:“这个时辰,算了吧,别被扫地出门。”
宣榕捻子落棋,道:“你也知道现在很晚了呀?”
“知道。”
宣榕抬眸看他:“你们不是下午离京么?”
耶律尧定定地看着她,竖起食指在唇前道:“嘘,我来把阿望接走。它许久没撒欢了,带它去打几场仗。还有……”
他忽然没头没尾来了句:“绒花儿,那天晚上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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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二字,本就暧昧晦涩,让人浮想联翩。
宣榕很是茫然地思索片刻,迟疑回道:“哪一晚?”
除了他,还有人夜翻公主府么?
隔着亭边草木,耶律尧闲散看过来,笑道:“你在姑苏家里老宅,把我当成季檀的那晚。”
宣榕:“…………”
炙热的呼吸,难耐的喘叹,少年人的欲言又止,亲密拥抱间对方的面红耳赤——
在这一瞬间,断断续续的记忆再次浮现。
他说这是谁……?
假定许多年的“事实”被推翻,宣榕错愕之下,惊地碰掉了手侧棋盒盖。
上面白子吃掉的几粒黑子,噼里啪啦落下,其中一颗沿着台阶,滴溜溜滚到耶律尧脚下。
耶律尧注视那枚棋子,蹲下拾起,走过来放到她手边。
他撑着石桌,微微俯身解释道:“并非要做梁上君子,而是那晚你病了,我放心不下,才趁夜去的。除了给你偷输了点真气以外,我可什么都没做。”
当然知道他还算循规蹈矩。
毕竟那个匪夷所思的梦里,受人轻薄的反倒是对方。
可问题是……照这推测,她有做什么啊!
宣榕坐立不安道:“那我呢……?”
耶律尧一手抱胸,一手屈指托着下巴,似是在观察她反应,似笑非笑道:“你么,你当时许了好多愿望。你说想成长为和你爹娘一样厉害的人,想养貍奴,想骑马射箭身强体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