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少见到的喜形于色。
真是神奇。
只是一句话,居然可以牵动另一个人的心绪吗?
红尘万丈,喜怒哀乐。
除却苦悲,七情六欲于她始终是隔着水雾的镜中花。
在这一刻忽然纤毫毕现,明若观火。
宣榕细细品味着他的喜悦,笑着说道:“我爹最是开明,很好说话的,不必担忧。我估摸他在娘亲面前,甚至给你圆过场。”
耶律尧却想到长公主那句“暗卫不归她管”,按了按眉心,迟疑道:“我能勉强猜透殿下想法,但宣大人的考量,我一头雾水。我只问你一句,绒花儿,你是怎么发现我埋在墓穴里的旧物?”
此言一出,宣榕顿住,她反应极快,若有所思道:“你还有这么秘密被他点破了?是当面戳穿,还是委婉提之?”
耶律尧:“……”
所以有时候心上人太过聪慧也不是好事。
蛛丝马迹、三言两语,就能被她捕捉真相。
耶律尧含糊道:“通过殿下戳穿的。”
宣榕了然:“不太想现在说的那事儿?”
耶律尧点了点头:“……嗯。我实在琢磨不透他。”
宣榕便也不追问,温柔一笑,给他点了明路:“那就不用琢磨,坦诚相待。爹爹若真的反对,早就把你从我视线里不着痕迹抹去了。”她顿了顿,不知怎么安抚耶律尧,思来想去,牵起他的手,道:“而你如今好端端立在我面前,说明他很认可你。好啦,不用担心了,回去好好休息,明日不还有正事要谈么?不过,我建议你隐几天再露面,否则定有人用今日之事牵制你。”
耶律尧神色微动:“好。”
宣榕所说的“明日正事”,是真的国之大事。
两国谈判正值关键,每一步博弈都让双方殚精竭虑。每一桩举动,都能引来意想不到的后果。
比如耶律尧行礼之举,虽说能直接向大齐袒露心意,激得娘亲连夜召见,再顺利说服她高抬贵手——却也给了大齐朝臣拿捏北疆的机会。
他或许并不在意被人扼住七寸,但事关作战,若是太受掣肘,恐生弊端。
于是宣榕只能出言提醒。
不过饶是如此,耶律尧也没有缺席谈判——据说铁齿铜牙,辩得礼部兵部各位大人一个个的不吱声。怼了两天,又安安静静地当起了听众,一言不发。
这些事儿都不归宣榕管,她也没太操心。
直到第四日,才敲定细则时,隐有听到换帅的传闻,稍一打听,才知昔咏与卫修之事到底没有瞒住,被人捅到了内阁。
闻言,宣榕微微蹙眉:“谁禀奏的?”
容松边嗑瓜子边道:“还能有谁?隔壁州郡驻守的那些军官们呗。若能和北疆联手,说能攻到西凉首都可能是信口开河,但逼退来犯之军、打得他们心服口服,绝对是板上钉钉之事。注定的功勋,谁都想分一杯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