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
一室寂静。随侍都恨不得把脑袋埋进胸里。
心大如容松,也眨了眨眼,谨慎垂首低头,生怕成为被殃及的池鱼。
宣榕一怔,旋即轻笑:“庭芝说笑。他既然坐在这里,定是有我信他的道理。你也坐,夜深了,没备茶,命人煮了几碗醒酒汤,边吃边说吧,不着急。”
心底却有些不解。
季檀虽直白谨慎,但不会不看场面、不分场合。
出身官宦,又踏入官场,眼力劲磨也磨出来了。哪有当着人面指责怀疑的?
这俩人八字不合、互不顺眼至此吗?
闻言,季檀垂首不语半晌,终是轻巧落了座:“谢郡主。臣挑重点说,不耽误您歇息,之后卷宗会送去公主府上。”
许是顾及饮水说话不便,他没动那盏醒酒汤,只把泛冷的右手指骨背贴青玉盏面,徐徐道:
“您上次和臣提起此事后,臣着手去查。最可疑的当然是永昌侯府宋灼,其生母严氏,商铺遍及天下,想跑腿做事,有掩人耳目的借口。您最怀疑的,应当也是他。”
宣榕颔首。
季檀接着道:“假借天机部整肃,臣扣押宋灼,审讯了严氏商铺的管事。可以确定的是,第三案,也就是侯府世子伪造贪腐、强夺唐苏之事,是宋灼捅到您面前的——
“前两案让他知晓昔帅在西北,便雇人在官道运兵器,堵您。同时也到访河东,暗示唐苏有贵人抵达,不日可伸冤。”
宣榕若有所思:“所以……唐英找上了阿松。”
“正是。”季檀肃容道,“但,前两起,从目前来看,确实和宋灼无关。”
他顿了顿:“单论替考之事,知晓者不多。
章平替考之事,十月里,就在京城掀起轩然大波。监律司忙了十来天,追根溯源,把当初牵涉的人都挖了个干净。
季檀从容道:“现场目睹的学子被功名贿赂,是一条绳上蚱蜢,自然不会揭发。
“在科考上徇私舞弊的京中官员,也是同理。
“那只剩下而我父亲当时在河东任职,见过其子几面,猜破此事。后来调任京中时,同如舒公说过,本想检举,但如舒公劝他萧阁老风头正盛,不急这一时。”
乍一听到顾弛的名字,宣榕有些晃神:“……顾公是个事以密成的人,应该不至于外泄。”
“是。但他学子满天下,信得过的门徒亦众,保不准和旁人念叨过。”季檀沉声道,“臣还在追溯,但如舒公过世,臣父亦去,这一条线,估计是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