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尧淡淡道:“我见过这套图纸。”
宣榕好奇:“也是缴获的战利品吗?”
“不是。”耶律尧却像透过眼前方才所见的巨大鸢鸾,来到许多年前,“很小的时候。”
宣榕微微瞪大了眼,光影中,耶律尧下颚线条紧绷,面无表情道:“我母亲是个被流放的西凉人。”
“……”
宣榕半天没有说出话来。她欲言又止,终归哑然。
地下
西凉其实占地不大,有四泽八大荒,再加上西岭雪山,共计十三州府。
几十年前八王叛乱后,撤一泽两荒,如今共十一州府。
该国油矿不少,瘴气颇多,是天然屏障,但相对来说不宜居住,野兽与尸骸齐飞,毒虫与沼泽一色。
这倒逼西凉人用机巧逆天改命,他们能水上建竹屋、山中造殿宇,到了近百年,天枢院为首的机巧师们疯狂研制战事器械,
这个前几百年都悄无声息的国度,开始大肆外扩。
据说南面的波斯被打得毫无战意,已然半投降状态。
而由于生产中“机巧”不可或缺,与传统农业为主的大齐、畜牧业为主的北疆和出海贸易为主的东燕都不同——西凉中女子反而话事权更高。
她们手巧灵活,更是通过卡住机关零件的大小,垄断部分要械的制造权。
西凉皇百余年来皆为女性,至于朝堂,男女占比大概三七成。
宣榕长睫一颤,忽然有些难过。
可以想象,作为一个西凉女子,在北疆被圈禁数十年,该有多绝望。她下意识地紧了呼吸,半晌才直起身,轻轻道:“你看起来很怀念她。她一定是个很好的母亲。”
“实不相瞒,我已经不记得她长什么样了。”耶律尧却自嘲道,“我只和她一起生活过七年。”
宣榕很想问母子分离后,她住在哪里,什么境况。
可是不行,有的伤心往事,属于“我可以说”,但“你最好别追问”的范畴。
只能默然。
本来在心里默记的行走方位,都乱了一瞬。
而耶律尧见她休息好了,便拿着火匣,在前领路。
侧脸在火光里,俊美得几乎能透出咄咄逼人的锋锐。
良久沉默,只余两人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