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之前的暮云又是个逆来顺受的性格,衡王自然什么都敢做,自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毁了容,也能让他有所忌惮。
想想他那副吃瘪的样子,暮云勾了勾嘴角。
当江琛初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自己有一段时间没见面的外甥女静静地坐在牢房的角落,脸上血淋淋的,两边还挂着两条深深的疤痕。因为拆下了头上的簪子,头发也往下面垂了一缕,显得有些阴森森的。可这人脸上却没有一丝应该有的慌乱与害怕,反而还带着浅浅的笑容。
江琛初和门口的狱卒又确认了一遍,确认这个有些癫狂的姑娘真的是暮云之后,才再次走了进去。
他记得暮云的疯病是装出来的啊,怎么才几天没见,好像和真的疯了一般。
听见门口的动静,暮云侧过脸,一下子就看见了在门口徘徊的江琛初。
暮云笑了笑:“舅舅,你来看我了?”
江琛初面无表情,这么一笑,暮云的脸显得更加渗人了。想了想还是叹了口气,凑上来小心地帮她擦拭着血迹,检查脸上的伤痕。
“我听人说你在城门口发疯,当着衡王的面想要自杀,结果被人拦了回去。本来还想去找太尉想想办法的,走到一半就中途折返了回来。”
他小心翼翼地碰着暮云的脸,皱了皱眉,低声问道:“你到底怎么想的,就算是私通这也不是死罪,怎么就想不开了。你舅母的事过去就过去了,你也是为她好,我不会因为这件事迁怒于你。你要是真的死在了城门口,你让我怎么和你母亲交代?”
暮云不说话,也不着急解释,只是看着江琛初痴痴地笑着,一副精神不正常的样子。
江琛初只当她是做戏,笨拙地帮她整理着头发,一边碎碎念:“这件事问题不大,本来就是捕风捉影的事情,主要是那位公主盯得紧,才有了这场闹剧。你们在城门口的动静不小,说不好圣上此时也已经知道了,我想办法报上去,名声什么的无所谓,大不了留在江府过一辈子。”
听着江琛初的声音,暮云也歪着脑袋,呆呆地点了点头,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看见那片衣角又往自己这边多露了一些,暮云移开视线,突然扯下了江琛初好不容易拢好的头发,也不顾脸颊的疼痛就开始发出尖锐的笑声。
江琛初再迟钝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他没有回头,听上去有些着急:“阿云,阿云你冷静一点。你放心,舅舅不会把你留在这里的,你别害怕,舅舅一定想办法把你带走。你冷静一点,到时候上了公堂可千万要听话,别人问你什么你答什么知道了没有?”
暮云身份特殊,所以她的牢房周围并没有太多的人,四周也显得格外的安静。正因为如此,暮云突兀的笑声才显得更加渗人,边上的狱卒也被吓了一跳,紧张地往里探了探头。
暮云连眼泪都笑了出来,她抹了抹眼睛,慢慢弯下了腰,很快又恢复了江琛初进来看到她时的那副样子,呆坐在角落一动不动。
“记得舅舅的话,等出来了我们再说。”
江琛初意有所指,也不再多嘴,快步离开了暮云的这间牢房。
藏在角落的那片粉红色的衣角也往里面躲了躲,和人打过招呼之后迅速走出了大牢。
等到这里再次平静下来,暮云才小心地往周围仔细观察。
多年的经验让她敏锐的察觉到额外的视线,不说最明显的那片衣角,她总还觉得有什么人在暗处观察着自己。
不管是衡王的人,公主的人还是哪里来的什么人,也不管是自己如今的私通案还是之前在街上说的那些话,自己是疯子的事必须坐实,也能给江琛初少点压力。
一边想着,她用力地把自己的头发扯下,唯一的簪子已经在毁容时被打在了地上,身上也没有什么利器,她抓起一直攥在手里的手帕,认真观察这上面的血迹,不一会儿又开始拼命撕扯。
等完整的手帕在暮云手上变成了一块块碎布条的时候,今日的晚饭也被交代好了的狱卒战战兢兢地端了上来。
牢房里没有灯,只有远远那几处若隐若现的灯光,勉强能看清里面的全貌。
狱卒掏出钥匙打开了牢门,却不见那位疯姑娘的身影,他大惊失色,刚想寻求援助,就看见地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飘动。
他放下饭碗弯下腰定睛一看,和一双眼睛正好对上。
本来还想做点运动锻炼一下身体的暮云放弃了挣扎,神神叨叨地冲狱卒笑了笑。那狱卒被吓得后退了几步,哆哆嗦嗦地把任务交给了刚来的同僚,夺门而出。
乔装打扮混进来的埭橕:“”
怎么和以前见到的那位小姐不一样?
还在奇怪这个狱卒怎么什么反应都没有,再三确认这就是暮云的埭橕弯下腰清了清嗓子:“小姐,晚饭。”
啊,是熟人。
听声音就认出了埭橕的身份,暮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可又忌惮周围的视线,翻身坐在地上揽过地上的晚饭就开始往下咽。
埭橕看上去应该是知道那几人的存在,他挺直了背,看着暮云吃完了晚饭就俯身拿走了剩下的碗筷,就在接过去的那瞬间,暮云感觉自己手里被塞进去了一个小纸条。
她微不可察地笑了笑,转过去又把自己埋在了角落。
审判
“范格,这几人的指控你可承认?与暮云私通一事是否属实?”
石涵林望着战战兢兢的范格和在旁边鬼哭狼嚎的妇人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