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下脚步,车也停下。
车窗晃下来,谢明然伸着身子,努力同他说话:“沈今越,上车。”
雨好大。
沈今越没动作。
谢明然蹙眉:“停久了是要违法的。”
收了伞,上车去,副驾驶当即水淋淋一片。谢明然不知道从哪找了个塑料袋,将沈今越手里的伞收好放进去,见他一脸木然,抬手替他扣好安全带。
两人都没说话,车沉默地启动,沉默地前行,沉默地往来时的方向驶去。
“帮我开下扶手箱。”
谢明然先打破沉默。
沈今越看了他一眼,没跟以往似的骂骂咧咧又或阴阳怪气,安静地掰开箱盖。
“糖。”谢明然说。
沈今越低头,小而能装的黑色扶手箱里,很眼熟的紫色糖果躺在里面。
“谢明然,我不是小孩子了,别老拿吃糖这事哄我成吗?”
“谁说给你的?”谢明然盯着前方,一副正儿八经认真开车不得分神片刻的模样,“我低血糖,开得头晕,帮我剥个。”
“得嘞,少爷。”沈今越还是怕死,如此说了一句,剥好糖,塞到谢明然的唇边。谢明然歪歪脑袋,张嘴含住糖果。他瞧着这人吃糖的模样,“你什么时候也喜欢水果糖了?”
“怎么?你在爱吃水果糖这件事上申请了专利?”
“滚。”沈今越轻骂一句。
“心情不好?”谢明然嗒嗒敲着方向盘,问。
“看见你我能有心情好的时候?”他一刻下风都不落地回嘴。
谢明然牵牵嘴角,又笑不出来。他是很聪明的人,但在沈今越面前,总是分不清玩笑与真心。
“那是我的错,对不起。”他说。
陡然出现的道歉让过往发生过成千上百次的呛嘴变了味道。不按章法的出牌把这局扰乱,沈今越硬是没从谢明然刚刚那句话里听出嘲讽的味道。他先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往旁一看,谢明然神色淡然,眼底和嘴角都无讥讽之意。
什么呀。
他抓紧安全带,头往谢明然相反的方向偏。
“我没那个意思。”他非常生疏且别扭地解释,“不关你的事。”
“关的。”谢明然觉得这锅他也得背上一背。
沈今越扭头过来瞪他:“不关!”
“跟你有什么关系!完全是我自己的问题!”
谢明然无奈:“你又有什么问题?”
“……”
沈今越不是特别想说,抿紧唇没接话,谢明然也不再问,只是开车。红灯亮了灭,绿灯通行,雨打在车外,啪嗒啪嗒。沈今越朝着窗户哈了口气,一小团雾蒙上去,他拿指尖一点一点涂抹干净,分毫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