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打开房门,浓郁的食物香气扑鼻而来,韩乙茉忍不住发出喟叹。
犹在陶醉之余,听见睿睿咯咯的笑声断断续续传来,激起了她对食物与欢笑声的好奇与向往,循着香气和笑声挪动步伐,一路来到厨房,然后,便看见了这一幕——
高赋率擎天立地站在厨房里,身上穿着一件合身白t,腰下挂着一条洗得泛白的旧牛仔裤,背影是那样的挺拔,两只结实而强壮的臂膀从白t的袖口伸展而出,他一手拿着锅铲,一手抱着五岁的睿睿,一边煮着料理,一边和臂弯里的小人儿交头接耳说悄悄话,尽管得一心二用,可他看起来是那么游刃有余,全无一丝忙乱。
不知道说了什么,睿睿先是啧啧称奇,继而开心大笑,最后两只小胳膊还亲昵的圈着他的脖子对他献吻,气氛是如此融洽,画面又是那么完美,看得韩乙茉又羡慕又嫉妒,巴不得自己可以取代睿睿,也这样挂在他手臂上。
舍不得打扰这样的美好,她歪着脑袋斜倚着墙,边看边扬起笑容。
她一点都不意外他能够扮演好爸爸这个角色,因为他总是那么善于包容而且有耐心,而这样的温馨,一直是她人生梦想里的唯一,如果没有这六年的空白,也许现在……
她摇摇头,不愿再想也许,因为不存在的事情,想得再多,终究只是也许。
“爸比,接下来怎么办?”
“接下来就把它们一样样摆到餐盘里,然后睿睿就可以吃早餐了。”
“耶,万岁!率率爸比好棒!”韩书睿兴奋欢呼。
高赋率熟练的将锅里的食物逐一摆到餐盘里,然后右手端着餐盘,左手抱着睿睿,转过身来,发现韩乙茉不吭一声的站在厨房入口,原本噙在嘴边的笑容马上收掉大半,对比方才和睿睿说话的热情,还真是天差地别。
啧啧啧,变脸变得这么快,难不成他是去四川拜师学过艺?
韩乙茉耸耸肩,假装没看见,自顾自的扬声问:“一大早都煮了什么好吃的?那么香,我一打开房门就闻到了,肚子马上饿得咕咕叫。”
“茉茉,率率爸比教我做早餐,有煎培根、炒蛋、马铃薯色拉、吐司……每一样都好好吃喔,快来快来,我们一起来吃早餐。”
“听起来好丰盛喔!”
被睿睿的快乐所感染,韩乙茉笑咪咪的伸手想要帮忙接过高赋率手中的餐盘,孰料,这位冷脸王也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手臂陡地抬起,将餐盘举到她无法碰触到的高度。
“你……什么意思?”韩乙茉错愕不解的抬头看他。
“不、准、碰。”他端着扑克牌脸命令道。
她眼里闪过一抹小小的受伤。
现在是怎样,她手有毒吗?他要不要干脆立个告示牌,写清楚哪些东西禁止她碰触算了。
“这是睿睿的早餐,不是你的,你的在外面。”
“我只是想帮忙拿到餐桌上而已。”
“不劳烦你,我会亲自帮睿睿端过去。”
韩乙茉气闷,心头一阵涩然。可恶,态度很强硬喔!敢情这盘子是镶金边的?
好,就算是镶金边的,还不就是个盘子,还是她碰了金边就会糊了?
她看着他,发现他紧皱着眉,不像是在开玩笑,端着盘子的手硬是不肯放下来,她顿时有种好心被雷亲的感觉。
“ok!ok!ok!”她缩手,一步一步向后退开,像个古代的卑微百姓在路上遇到大官,赶紧识相让道。
高赋率一走过,她马上奉送一个非常生动的鬼脸,然后一脸悻然的转身进了浴室。
她站在洗手台前望着镜子,镜中彷佛反射出高赋率的一举一动,惹得她的眼眶一红,为了转移注意力,她拿起牙刷,挤了一大坨牙膏,泄恨似的用力刷起牙,然后在心里痛骂他好坏好凶好无情好冷漠好机车好……
骂得正欢,突然,心里一个声音冒了出来——
嘿,摸着良心想想,他真的有那么坏那么凶那么无情那么冷漠那么机车那么……吗?倘若他真的好坏好凶好无情好冷漠好机车好……他何至于一大早起床准备早餐?饿死你不是更痛快?
煎培根、炒蛋、马铃薯色拉、吐司……听,这些都是你爱吃的,不是吗?
“对啊,全都是我爱吃的,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他居然还记得。”满嘴牙膏沬的韩乙茉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喃喃自语。
可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心里的那个声音又冒出来了——
谁教你把人家一个人扔在台湾,不闻不问六年,虽然现在你回来了,可人家也是有脾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