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是没钱了,所以我就自我放逐、流浪……日复一日的堕落,在异乡过起流浪汉的生活,好几次,我都以为自己要饿死了。”
或许知道父母会撒下天罗地网找他,甚至不惜用更强硬的手段将他绑回美国,雷崇熙没有投宿任何一家饭店或旅馆,用所剩无几的钱,像个流浪汉的隐身在异乡的小角落。
累了就睡,车站、地下道……任何想得到的地方,都曾经是他栖息之地。
听到他快要饿死了,孙子嫣好心疼。“你这笨蛋,你怎么会把自己搞得这么窘迫?”
“我也不知道。”他却一笑带过。
不想让气氛太沉闷,他换了轻松口吻,“其实也没那么惨,只是会饿得头脑发昏,那种日子也没过太久,有一天,我在露宿的一处工地里看见了我对建筑的梦想,然后像是受到当头棒喝,意识到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
“然后呢?”
“说也奇妙,我真的是傻人有傻福,竟然在那时候遇到一个开餐馆的台湾籍老板,我请求他给我一份打工的机会,然后才开始有多余的力气去想未来。那真的是问不错的餐馆,我非但有薪水可以领,老板还善良的提供膳宿,每天都吃得饱饱的,厨艺也是那时候练出来的。我发现,如果不从事建筑工作,原来我还挺适合当厨师的呢!”
“胡闹!”她佯装薄怒,拍打他的胸膛。
“当然,我没真的去当厨师,对建筑,我还是怀抱著很深的梦想,没敢再浪费时间,我攒了些钱,著手替自己找了进修的建筑学校。老板真是个好人,听到我想要进修,他竟然表示愿意支助我学费,条件就是希望我能帮他那个因为离了婚,而跟老婆留在台湾的儿子,画一张主题为梦想中的家的建筑图。”
“你画了?”
“嗯,当然,原以为会是件轻松的差事,谁知道那老板根本不是省油的灯,接二连三的退了我好几次图,画到我手都快抽筋了。”他自嘲的笑说。
雷崇熙没有说的是,在画那一张图的时候,他一边想念著她,一边压抑著快要崩溃的情绪,整个人陷入一种快要疯狂的状态。
梦想中的家……他梦想中的家,早已经在那个时候彻底瓦解,这是让他最心痛的地方。
要不是她今天要他说,他根本不愿意去回顾那些过往。
“后来呢?”
“在老板的支助下,我如愿进了建筑学校,认识很多朋友,然后也顺利的进入h&w集团,除了工作的步骤紧凑些,一切都出乎意外的顺利。”
“你爸妈没试图跟你联系吗?”她不认为他父母会放任他自甘堕落。
“或许有吧!他们当然可以轻而易举的杏一出我入境德国的资料,只是那时我刻意低调的堕落生活,他们就算是要找,只怕也是大海捞针。一直到我进了建筑学校,才寄了封信回去,我母亲收到信的
“你知道尹堂吧?我同父异母的弟弟。”
她点点头。听雷崇熙提过,但也只是知道有这个人的存在。
“他是我父亲外遇生下的小孩,对于父亲这桩外遇,我母亲一直耿耿于怀,虽然她答应让尹堂进门,却始终无法对他敞开心胸,她会这么执著的希望我回去继承洛斯集团,我想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尹堂。她怕他取代我,拥有整个洛斯集团,因为我母亲很偏执的认为,那原本应该属于我的,而她必须强势的去捍卫。”
他看见了她的迷惘,摸摸她的脸,苦笑说:“总之,那不是一次快乐的见面,我们大吵一架,比当初我执意要跟你结婚时还要剧烈的争执,我那时候真的气极了,当著我母亲的面指责她──”
“你指责她什么?”
“我说她根本不是真的关爱我这个儿子的前途,她只是把我当作她感情世界竞争的棋子,她要我继承不是因为我适合,而是害怕尹堂会取而代之,而那将意味著她的婚姻彻底失败,因为她不只输了老公,还输了整个洛斯集团。”
“这……”孙子嫣傻了。
“很残忍,但却是事实,当我这么赤裸裸的戳破她心里的黑暗想法,她挫败的哭著离开德国,还说从此不要再见到我。”
孙子嫣无言,不知道该同情谁。她心疼雷崇熙,却也怜悯他的母亲,他们都没有错,只是都太强硬了。
想到雷崇熙没有回去美国,而是在德国尝尽潦倒后,努力让自己再站起来,她眼眶不禁湿润,闭上眼,不敢说话,强忍著不让鼻腔里的酸楚漫过双眸。
似是看穿她的不舍与自责,“不许你胡思乱想,听著,我真的不是因为你才放弃洛斯集团的继承,是我父母误会了我的决定动机,才会想要用门不当户不对这种迂腐的理由来反对我们的婚姻,进而逼你离开。其实,就算没有你的出现,我还是不会继承集团,这个黑锅你真的背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