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怎就笃定臣没本事活着回来?”
褚君陵见他说什么,周祁偏要将本意折个弯,事事专往坏处想,还以此作借口来回顶他,不禁郁闷,刚想回绝彻底断了周祁的念头,便听周祁苦笑,语气也尽悲戚:“皇上事事拿危险当借口,看似保护臣,何曾不是将臣困于后宫囹圄之中。”
“朕从未有这般想法。”
周祁听罢似感慨般轻叹一声,转身背对着,周身气息寂寥落寞,叫褚君陵心疼得厉害:“朕所做一切都仅是为了护你周全,从未将你认作后宫争宠的玩物,更不曾有圈禁的念头,你且信朕。”
“那皇上可知,臣不想活在皇上的庇护之下,不想叫世人喊作人宠,更不是离了皇上就活不成的废物,皇上若真心疼臣,就该清楚臣不甘束缚在这一方天地。”
说到激烈处,喉中适时溢出声破碎的哽咽,将褚君陵心揪得生痛:“我心悦你不假,可若要我歇了抱负只做你笼中的鸟雀,何不比杀了我要残忍?”
褚君陵本就心头愧疚,再听周祁道是情愿如前世那般遭他折磨,都不愿被当成玩宠眷养,不觉心痛更甚。
心思几番动摇,最终没舍得周祁再难受:“戌州一事不是句‘危险’能概括,你我都清楚,那病染上便是凶多吉少,断不会因着身份待你特殊。”病不认人,褚君陵突觉心累得很,掰过周祁身体,眼定定地望他:“如此,你还是执意要去?”
得周祁肯定,静默良久,待周祁以为他不再言语,方想趁人反悔前蒙着他将圣旨拟了,但听褚君陵似商量道:“且再观望月余,若事态有失控之兆,你想去朕绝不拦着。”
周祁面露迟疑,念头有些松动,褚君陵见有希望,趁热又道:“朕借戌州瘟疫将选秀一事暂且搁置,再有两周便是你生辰,后头没别的要事,且当全朕的心愿,陪你过完生辰再走?”
又是长久静默,久到褚君陵以为听不到人答应,周祁才轻笑声,眸中总算有几分光彩:“臣的生辰,倒是让皇上借着愿许了。”
这便是同意了。
褚君陵心叹声,算着能拖一日是一日,不曾想正中周祁下怀。
第168章皇上又在和中郎将演话本子
一连两日,褚君陵都在为轻易答应周祁这事儿后悔。
甚至脑子得了清晰,怀疑对方是不是故意请官去戌州,是为离得自己远些。
‘周祁先前说原谅他,与他多看往后,莫不是蒙他的?’
此行离京有正当理由,又是他亲口准的,真一去不返他短时间内还没法发作,莫非是奔地这个?
越想越占理,心骂声混账,沉着脸色去问周祁:“你想逃离朕。”
周祁装得莫名:“皇上何出此言?”
待褚君陵滴水不漏一套分析,愣有一瞬,压下心惊故作淡然:“戌州此去凶险,臣再想远离皇上,还犯不着将自个性命搭上。”
褚君陵气势弱了一半:“明知凶险,你还要去?”
“前世之事叫臣心生阴影,屡屡不安,总觉着今生似大梦一场,是臣临死前的幻象。”周祁说着一顿,似难过的垂眸避开褚君陵眸中探究,一来心虚使然,二则怕露馅儿:“皇上许诺过臣皇后之位,真落到实处,臣才敢信所得这一切都是真的。”
褚君陵被忽悠着有些动摇,疑心减半,气势又弱一截:“你执意去戌州,是为的立功跟朕讨皇后之位?”
“瘟疫之症非药石能医,若臣侥幸占得天道几分偏颇,能救万千百姓于水火,何止功劳,数万人命,总是够为皇上积德。”
道是想为君王添福添寿,好叫二人得以圆满,长长久久相伴。
褚君陵自是感动不已,怀疑和气势尽消得丁点不剩:“朕不该疑心你,是朕的错。”
再被周祁问是不是自己另有打算,不预备将后位给他,忙慌地解释:“朕从来只钟情你一个,除却你还能有谁?”
观周祁口中应着‘欢喜’,神态却因遭自己怀疑伤心不止,心道自己不是个东西,明是他当初求着周祁做这个皇后,自己许的承诺,如今却要周祁冒着丢命的风险来讨,实在过火。
受不住内心谴责,拥住周祁吻了吻,语气再歉疚不过:“朕不该以小人之心。”
周祁唇角微勾,忍着笑意,深知见好就收的理:“皇上明了臣的心意,臣死而无憾。”
“死什么死。”一句话让褚君陵越发自责:“朕要你好好活着。”
杵在殿外无意偷听墙角的德观和一众奴才:皇上和中郎将又开始演戏本子了。
惯地甚么毛病!
暗中观察有几日,发现周祁自打被准去戌州,确实日日都欢心,气色比之先前大好,连同情事上也颇主动些,褚君陵看在眼里,最后点顾虑也消了:罢了,中郎将高兴就好。
彻底恢复自由身,周祁难得愉悦,打算回镇国府看看亲长,脚踏进门就见周栩凝笑盈盈出来,许久没见周祁,愣时还有点惊讶:“堂兄!”
周祁挑挑眉,侧身躲开蹭过来的脑袋:“脸都笑开花儿了,赶着去哪儿?”
“彭公子邀我游春呢。”周栩凝也不瞒着,被周祁问道是不是好事将近,难得娇羞起来:“堂兄贯会取笑我。”
周祁看她这罕见模样,不由稀奇:“看来是叫为兄说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