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骂褚君陵面上装得钟情不二,竟肯默许那些个下作东西挤兑周祁:“夫人说得不错,皇帝一开始就不安得好心。”
周祁见他越说越离谱,赶紧将人远去天边的思绪拉回,顾忌暗中还有暗卫,他既是偷出宫,今日之事君王事后少不得要过问,若再问得细些,这些话定是会一字不差落到褚君陵耳朵里。
又听周一扬言要告诉到周夫人那去,即怕家中亲长晓得担心,按周夫人脾气,不定怎么找褚君陵要说法,更怕两个小奴才口无遮拦惹出不必要的麻烦,被皇帝发难,假意训斥道:“本将半月没看着,学的规矩尽忘干净了?”
“奴才还不是担心您。”周一不满嘀咕:不明白少爷分明受了欺负,怎么他帮着鸣不平,反而被骂一顿:“夫人说得果真不错,您就是被皇帝迷昏了眼了。”
周祁听罢气笑,微使着力道拽住他耳朵,见小顺子和钟诚意图求情,使眼色警告一番,转而又看向周一:“嘴里再不忌事,本将且将你送回周府去。”
周一这才老实,只从表情隐约能看出不服气。
本是不放心回来瞧瞧,算着早朝要结束,同几人又交代一番,道是选秀后再回府,正好与褚君陵先前找的理由贴合上。
方才被周一说自个状态差,遂也打消回周府看望的心思,心知周一大大咧咧都观察得出他情绪不对,自家娘亲何其聪慧,瞧出点什么还得了。
再者彭齐舟一惊一乍,也是个藏不住事的,当下君王尚防着他,弄不好让褚君陵误会他伙同友人有外逃的心思,将彭府再牵连进来,平白滋生祸端。
逢宗耀忙着生子之事,此番打搅实显唐突,心觉无别处可去,径直回了宫。
第165章戌州瘟疫
远远瞧到德观侯在养心殿外,焦急地来回踱步,手中拂尘快拽秃了,口中嘀嘀咕咕不知念叨什么。
欲擦擦额头的汗,无意瞥见周祁回来,大喜过望,嘴里哎哟声“祖宗”,忙不迭赶去拉住人,情急难管规不规矩,边推着周祁往殿中进,边谢天谢地道:“将军可算回来了,皇上下朝没找着您,眼下正动怒呢。”
隐约听得殿中训责奴才的声音传出,而后是瓷器落地,周祁支耳听到褚君陵又要砍哪个脑袋,便知是他疯病又发作。
转眼看德观心惊肉颤吓得直打哆嗦,暗叹口气,让他仍旧留在外头,只身推门进去:“是臣执意要出宫,奴才哪敢拦得住,皇上要罚便罚臣,何必罪及无辜。”
褚君陵闻声乍然转身,望是周祁回来心下欢喜,快步上前将人揽住:“回来就好。”
回来就好。
重复这话半晌,想到什么,微微松开些怀抱,仔细将人打量一番,又捏着周祁脸颊轻扯了扯,目光顺着轮廓游走至脖颈位置,抬起周祁下巴查探,确认怀中之人如假包换,还是出宫前那个,转而抱得更紧。
“皇上这是做什么?”被褚君陵怼着脸搓拿揉捏一阵折腾,这会又猛地将他按在怀里,脸撞得青疼不说,这昏君力气还不小,差点害他喘不过气:“真要罚也不至于闷死臣。”
不过是偷着出趟宫,算来罪不致死,周祁好气又好笑,微退开身透透气儿,瞧褚君陵反倒一副委屈模样,不禁郁懣:“皇上看清楚,臣这张脸皮是自个长的,外人可仿不来。”
这点褚君陵深表认同,下巴抵在周祁肩膀,闻言配合的点点头:“朕的中郎将何其俊美,岂是那些死物造仿得了。”
周祁懒得拆穿他。
任由褚君陵抱有一阵,听他口气如常不乏惊讶:他在殿外听得分明,再观屋中狼藉不堪,这人盛怒不假,方才也真打算将照看他的奴才个个杀了,怎么眼下?
褚君陵疯起来不认人,他当是要吃些教训,或是被逼着许甚的代价相抵,却不想这人轻易带过,一句叱责都不曾,没发生过似的。
这就饶过他了?
不禁想着回宫路上谋算之事,心中滋味复杂。
同样惊奇的还有殿中跪了一地险遭砍头的奴才:皇上方才都气炸了,又砸东西又踹人地,眼瞧着中郎将一进门,火气竟熄得连点烟都不剩,也是邪门。
褚君陵抱够人,才记起殿里还有几个碍眼东西,不悦喊了人滚,就见几个奴才如蒙大赦,缩头缩脑赶紧溜了。
随后转头盯着周祁:“朕还当你不会回来了。”
“臣不放心回府瞧瞧。”受不住褚君陵视线灼热,觉烫似的撇开目光:“皇上不信可以问暗卫。”
“朕几时说不信。”
褚君陵这回不知安的什么心,当真一点不打算追究,不论周祁说什么,口中颠来倒去都是那句。
“回来就好。”
“朕不圈着你,只要你莫弃我远走。”
周祁感觉心口难受,一抽一抽的,疼也不似,就是难受,复而垂眸道:“臣不敢走的。”
这声‘不敢’叫褚君陵一愣,又听得周祁问他:“臣的功力,皇上还给臣嚒。”
“给的。”这会还没从失而复得的大喜之中回过神来,脑子混混沌沌的,闻言怕周祁再乱想,忙开口应下,随即又怕他不信,喊个暗卫即刻去拿解药,小心同人解释:“服过解药不消几日便能恢复,朕有分寸,断不会真伤着你的。”
周祁告声谢,等暗卫取来解药服下,发觉褚君陵还一副做错事的愧疚模样,颇有些不适应:“臣听闻戌州生了瘟疫?”
谈到政事,褚君陵果然正色几分,也不瞒着他,将今早朝堂之事无巨细尽道过,末了不忘解释:“本是因着此事烦闷,想寻你开解,朕回殿未见你人,奴才说你擅自出了宫,一时想岔,便没忍住动了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