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面对成年的职业选手,牛岛若利并没有胆怯,虽然只是一轮游,但他所展现出来的实力已经超过了一些职业选手,在场观赛的职业球队的经理们,心里也都有了一些想法。
而与牛岛若利同一届的选手们,有一些高中毕业后就进入了职业球队——比如及川彻,但并不是每一支队伍都有魄力让刚入队的新人上场,所以他们被压在了饮水机旁,成了替补。而那些同样选择进入大学的——比如木兔光太郎,他去的那所大学去年并没有获得黑鹫旗杯的参赛资格,所以没有上场。
于是在外界眼中,去年在青奥赛上获得亮眼成绩的选手们,在进入成年组后就集体失声了,仅有牛岛若利一个独苗苗闯了出来。
这种事情在体育圈并不罕见。未成年时是惊才绝艳的天才,跨入成年的那道坎,就泯灭于人群中了。
不过仅间隔几个月就断定其他选手的未来,显然是不准确的。以及川彻为代表的新生职业选手,正在虎视眈眈地盯着首发的位置,说不定某一天就突然上位了。
凌凛现场观看了黑鹫旗杯的比赛,有点担心他因此受到影响。不过赛后看到牛岛若利平静如初的表情,他就知道这点儿失利在牛岛若利心里算不上什么。
要想看到他比较大的情绪波动,可能比登天还难。
虽然牛岛若利不需要心理治疗,但凌凛还是增加了陪同他的时间,具体表现在,以前一放学就回家,现在反而绕路去大学里等他。
牛岛若利的队友对此表示不解:“你弟弟是怕你晚上回家太晚,半路被人拐走吗?”
牛岛若利淡淡地瞥了他们一眼,说道:“羡慕就直说,不用做这种没意义的猜想。”
队友嗤笑:“这有什么好羡慕的?又不是女生。有女生等才让人羡慕呢!”
牛岛若利说道:“可你连愿意等你的人都没有,还挑男女?”
队友们:……人艰不拆。
又是等到八点多的一天,两人趁着月色回家,牛岛若利突然开口道:“多谢你每天来陪我,我的情绪已经调整过来了。八点回去还是太晚了,你不用特地来等我了。”
凌凛听到第一句,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他向前快走了几步,超过牛岛若利,然后转头看他,见他表情认真,才确定他说的是真的。
原来牛岛若利也会有心情不好的时候!
话说,他脸上一点都看不出来啊!真的不会发展成什么疾病吗?
片刻的沉默后,凌凛说道:“心情不好就要说出来,你不说,别人怎么知道呢?”他停下来,认真地看着牛岛若利,说道,“我可不会读心术,没办法每次都能察觉到你的情绪的。”像这一次完全就是巧合。
皎洁的月光下,少年的表情格外的认真,让牛岛若利不得不重视这一次对话。
他的成长环境,其实是古板且严肃的。从小在日式古建筑里长大,祖母和母亲都是女强人,也少有笑脸,对他的教育能用“严苛”来形容。他仅有的、能放松的时间,就是和父亲一起打排球的时候。可父亲是赘婿,面对祖母也会下意识地气弱,并不能改善他的学习环境。
照祖母的话说,他一个运动员,学习成绩本就不好,可不能影响到儿子。所以,其实在初中之前,牛岛若利的家人并不想让他走职业道路。
为了说服家人,他做了很多努力,首要的就是不能放弃学业,必须考上有名的公立大学。这一点,他已经做到了。
也就是去年他成功入选国家队,牛岛家才真正正视他所选择的未来。
在家庭环境的影响下,牛岛若利也养成了不将情绪放脸上的习惯,又因为有些话无处宣泄,他的心态反倒变得非常平和。反正说了也不会有太多改变,干脆别去想了。
没有走上压抑自己内心的道路,只能说他天生心大。
可即便是再心大的人,也会有情绪低落的时候。
以往这些情绪,他都是独自消化,可能过个几天就好了。现在却有人告诉他,心情不好是可以说出来的。
那说出来之后呢?会有人开导他,帮他排解情绪吗?
凌凛的表情告诉他,他会这么做的。
牛岛若利沉默良久,然后上前一步,抬手揉了揉凌凛的脑袋,低声道:“我知道了。”
“哎呀呀!”说是揉,其实可以叫搓了。凌凛随着他手部的动作摇头晃脑,差点没站稳,一时间竟分不清牛岛是在感谢他,还是在借机欺负他。
他正要抗议的时候,牛岛若利已经松开了手,大步往前走了。
凌凛连忙小跑着跟上。
“你慢点。腿长了不起啊!”
“那确实挺了不起的。”
凌凛震惊地转头,不可置信道:“……你是谁?你是被什么东西给附身了吗?”
牛岛若利:……
他抬手敲了凌凛额头一下,说道:“我在你心里是什么形象?”
凌凛捂着额头嘟囔道:“反正不是能给人当捧哏的形象。”
从这一晚之后,凌凛跟牛岛若利之间的相处就更加随意了,两人说话也少了客套,吐槽的话也多了起来。他也终于知道牛岛若利为什么被称为“天然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