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上山的时候,是容锦跟容帛兄弟二人并排走在前头带路。
听到钟明瑾问陆怀瑜脚有没有事的时候,两人就停下转身,想问下陆怀瑜怎么了。
结果这一转头,两人都看到了牵着陆怀瑜手腕的那只手。
容帛张了张嘴,“你们……”
他那个们字还没说出口,就听到钟明瑾说前面有争吵的声音。
容帛立马闭了嘴,凝神仔细听了一下,发现四周除了鸟叫声外,根本就没有其余的声响。
他不自觉的往他哥身边靠了靠,压低了声音问:“你有没有觉得山上要比山下冷一些?”
容锦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山上本来就要比山下冷,这点常识你都不知道吗?”
“我怎么……就忘了呢。”容帛本来想说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并控诉容锦曲解他的意思,但一阵夜风吹来,他后脖颈都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心里想的话也不敢说出来了。
陆怀瑜比他更加敏锐,自从踏入坟地之后,他就察觉到了温度的降低,并且他清楚知道温度突然下降的缘由。
不过在钟明瑾握住他手腕后,对方掌心的温度透过衬衫一点点传过来,最后陆怀瑜竟然觉得全身的冷意都被驱散了。
他想,或许这就是体质的特殊?
背后没了凉飕飕的感觉后,陆怀瑜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仔细听了会儿,果然听到前方有断断续续的争吵声传来。
他抬了抬下巴示意容家兄弟继续往前走,越往前争吵声越大,很快陆怀瑜就看到了争吵声的来源——墓碑前一群鬼老头老太太凑在一起,七嘴八舌地劝着一个正生气的白须老头。
钟明瑾放低声音喊住前面的容家兄弟二人,“你们想一起看吗?”
他这话问得突然,饶是稳重如容锦,结合之前那句前面有吵闹声,也不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过想到这里是外家祖坟,陆怀瑜也是一脸平静,不像有什么危险的样子,便道:“可以吗?”
钟明瑾没有回答,直接从包里找了个小碟子出来,碟子里面有小半碟凝固了的,看不出是什么制成的灯油,还有一根伸出来的,火柴头似的灯芯。
他也不用打火机,把油灯放在墓碑上后,周围摆上三张符纸,油灯就自燃了。
如豆的灯火摇摇曳曳,照亮了墓碑周围的小块地方,原本容锦跟容帛看不到的那些老人也在油灯下显形。
早在钟明瑾点灯的时候,吵闹的老人们就安静了下来,看了一眼钟明瑾后,就齐齐转头盯着容锦跟容帛。
眼前乍然出现这么一群人,还都盯着自己看,即便钟明瑾点灯前问过他们,兄弟二人还是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退,尤其是容帛,干脆躲到了他哥身后。
容锦首先镇定下来,目光落在中间闹得最厉害的那个老头身上,试探着喊道:“祖姥爷?”
老头还没回答,旁边就有人道:“当着蔓蔓儿子的面,我看你还好意思再闹。”
蔓蔓是容锦母亲的小名,听别的鬼魂这么说,兄弟二人可以肯定这就是他们的祖姥爷了。
老头果然不再大声吵闹,只嘟囔道:“他们来了也是我有理,怎么就不好意思闹了。”
容锦神色微动,上前一步道:“可是家里有人做错了什么事情,还请祖姥爷明示。”
白须老头‘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刚才提到容锦他们妈妈的那个鬼魂,用手肘碰了下容锦的祖姥爷,“你在家里闹腾不就是想引起小辈们的注意吗,现在小锦请了懂行的朋友过来,能看到我们了,你要是还不说下回我们可不帮你教训不肖子孙了。”
白须老头这才不情不愿地看向容锦,“那我说了你回去得好好教训一下他。”
容锦:“做错事自然会受到惩罚。”
“之前七月半的时候,你两个舅舅准备了纸钱跟衣服打算烧给我们,结果你小舅家的儿子,在烧之前,把我的那件衣服里面全都撕烂了。”白须老头气愤道,“不仅这样,他还偷偷往我的那个酒杯里吐了口水,说就是因为要给我们这些死人烧东西,他爸才不准他出去跟同学玩。”
容锦闻言皱起了眉,他外家每年七月半都有祭祖的习惯他是知道的,只是没料到表弟居然可以熊成这副样子。
陆怀瑜也觉得熊孩子既然敢做出这种事,就活该得到教训,只是之前小舅说重新给往上五代的祖先都烧过衣服跟纸钱,家里也消停了一阵子,于是问道:“后来他们不是赔了你衣服吗?”
白须老头差点跳起来,“我才不是因为衣服生气,我是看他们管教不好孩子生的气。那臭小子根本就没觉得自己有错,察觉到我们不在他家里闹了之后,他居然三五不时地跑到祠堂来把我跟其他的先祖骂一顿,而且还弄了什么直播的,实在是太没教养了!”
几人听完之后,全都变了脸色,谁都没想到居然这么过分。
容锦深吸了一口气,陈恳道:“祖姥爷您放心,我一定让小舅好好管教管教他。”
“你打算怎么管教?”白须老头没好气道。
“孩子太熊,多半是零花钱太多,作业太少,”容帛抢着道,“除了打一顿外,断了他的零花钱,再给买一堆真题,不信治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