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明瑾没有喊醒正在做噩梦的人,而是一手掐诀,另一只手则伸长了按在陆怀瑜的眉心。
还好陆怀瑜是侧睡着的,所以他这个动作虽然做起来颇有些困难,但勉强还是做到了。
钟明瑾念念有词几句之后,陆怀瑜的表情就逐渐平静了下来,嘴里不再喃喃梦呓,如断线珠子般的眼泪也止住了。
就好像……噩梦已经结束了一样。
钟明瑾舒了一口气,正欲收回手,没想到陆怀瑜突然睁开了眼。
两人四目相对,钟明瑾一只手还按在陆怀瑜的额头上,身体也是向前倾的,好似下一秒就要扑到陆怀瑜脸上去了一样。
陆怀瑜见状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钟明瑾缓缓收回自己的手,也没有被抓包的尴尬,平静道:“你刚才做噩梦了。”
陆怀瑜眼神有一瞬间的迷茫,紧接着就清醒过来,点了点头道:“嗯,我记起来了。”
顿了一下,他又试探着问道:“梦里我没做什么奇怪的事情,或者说什么奇怪的话吧?”
“梦里你哭了,”钟明瑾毫不隐瞒地道,“还一直喊着爸爸妈妈带你回家。”
陆怀瑜闻言立即伸手摸了下枕头,冰凉湿润的触感让他恨不得把脸埋进去藏起来。
他不仅在梦里哭湿了枕头,还被小人给看到,实在是太丢人了。
好在钟明瑾看了他一眼后,就面不改色的回到他自己睡的那边,把床头的灯关了,才又躺下。
陆怀瑜偷偷舒了口气,问道:“几点了?”
“距离睡下到现在还不到一个小时。”钟明瑾道。
才不到一个小时……
陆怀瑜看着被拉得严实,没有一丝光能透进来的窗帘,突然生出一种想要把什么都说出来冲动。
这种想法一旦滋生,就如同在心里丢下一颗种子,生根发芽破土而出,并迅速地生长。
这些事情他藏在心里太久了,久到变成了一根刺,无法剔除,也无法愈合。
曾经不知道在哪里看到过,心里的难受一旦说出来,就会好过许多,当时他嗤之以鼻,觉得能说出这种话的人,一定是没有不能对人言的苦难。
现在他却觉得,有些事或许并不是不能对人言,而是没有遇到那个能让你愿意述说的人。
这个人不一定是亲人朋友,或者是爱人,只要是在恰当的时间,那个恰到好处的人出现了,那就是他了。
陆怀瑜酝酿了一下,道:“我……”
“你……”钟明瑾同时出声道。
陆怀瑜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想要说起往事,还是自己主动想说的,哪曾想话还没说出口,就撞上了对方也想说话,不由打起了退堂鼓,“你先说吧。”
钟明瑾问道:“你刚刚梦到了什么?”
陆怀瑜心下一动,“梦到我回到了小时候,被关在医院里。”
“为什么要把你关在医院里?”钟明瑾疑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