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睡不着的苏羲和在游廊下就着灯笼的烛火看书,季子潇带着两分醉意悄悄来了。
苏羲和乍然见到他还很惊诧,毕竟这会时辰可不早了,她上前躬身道:“请季公子安。”
季子潇摆手,直接坐到苏羲和对面,笑着说道:“苏娘子,咱们也算老熟人了,怎么还这么客气,你可太见外了。”
苏羲和自然不敢不见外,她内心警惕,面色却不变,也笑笑,“不是见外,是感激。”
季子潇见过的女子实在太多,苏羲和这点小心思还真瞒不过他,他瞬间就觉得头疼,以往那些太上赶着的小娘子让他想躲,如今这种对他们避之不及的小娘子也一样令人烦恼。
季子潇摆手,让苏羲和也坐下,苏羲和猜到季子潇有话说,就顺从坐下。
她坐下后见季子潇也不说话,过了一会儿,苏羲和先问:“季公子找我何事?”
季子潇漂亮的双眸紧紧盯着苏羲和看,近日的她越发消瘦,脸色苍白,眉宇间续着一缕轻愁。
“担心你爹还是忧心其他?”季子潇问。
苏羲和愣怔,随后坦然道:“担心我爹是肯定的,也在想尽早解决掉林老二和张住住,自然还有林逸兴。”
季子潇试探问:“你想和离?”
苏羲和语气坚定:“不是合离是义绝”,说完,苏羲和接着道:“我查了《大雍律》婚姻关系中,一方亲族对另一方亲族有谩骂,伤害等行为,就可以义绝。”
季子潇瞪大眼,偷偷咽口水,苏娘子果然像萧瑾说的一样,她平日像温柔的水,一旦遇到燃点一定会变成炽热的火,她不好摆弄啊,因为她内心不柔弱。
“我觉得,觉得你的决定甚好。”季子潇说的磕巴,他在京城这些年还真没见过义绝的夫妻。
可一想,苏娘子和夫君义绝,这事可太棒了,岂不是说泰安就有希望了。
毕竟如果人家不分开,他们也做不出强抢人妻的事。
季子潇尽量压抑好心情,脸上同仇敌忾,愤愤道:“我完全同意你的做法,不说林逸兴家人做事下三滥,就说他和别的女人不清不楚,也不值得原谅。”
苏羲和闻言疑惑盯着他,也问出:“你的想法过于奇特,你和萧公子不都是妻妾成群的人吗?”
一个妻妾众多的男人会觉得另一个男人和别的女人勾勾搭搭有问题?
怎么看怎么怪异。
季子潇心下一梗,随即他灵机一动,“问题的本质不一样,林逸兴没有家族压力,他只要好好读书,和和美美与你一人过日子就行。我们就不同了,宗族压力,长辈压力,朝堂压力。哦,对了,相信你猜到我们是官员了吧。”
苏羲和点头,说了实话,“我爹说他那屋的一方砚台是端砚而且是贡品。”
季子潇自然知道那方砚台是上好的端砚,并且是皇上赏给萧瑾的,萧瑾很喜欢。也确实是少见的上好贡品,就是皇上的私库据说就五块,他直接给了萧瑾两块,并且没在给其他人,萧瑾用着好,自己走到哪带到哪。
只是他疑惑苏秀才一个没出过百灵镇,没做过官见过世面的穷秀才怎么知道那是端砚,并且能说出那是贡品。
季子潇压下疑惑,笑着似随意说道:“这就把你吓到了?”
苏羲和点头,也抿唇笑笑,“确实吓到,能用上如此好东西的哪能是普通人。还有两次救命之恩不知怎么报答?拿什么报答。”
季子潇眼睛不经意瞟眼远处树后方人影,之后仿似带着千金重般叹口气,“苏娘子,要说泰安人生还有什么遗憾那就是没男嗣,这偌大的家业无人继承。”
苏羲和发懵,这点她可帮不了。
“他可以多纳妾呀。”苏羲和想到说,之后又想起《大雍律》,说道:“哦,恐怕已经纳够了人数还没生出儿子是吗?所以才这么愁。”
季子潇不知为何,听着咋不舒服呢,这话。
“泰安今年都三十二了,成婚十四载,他母亲和祖母愁的头发都白了几许,皱纹都深了几道,你瞧他平日淡然可谁知他心中伤痛?”
苏羲和惊讶,她还真没看出萧公子内心还有这般伤痛,也许是他以往太好美色,所以身体才出了问题,但这话她不敢说。
“那怎么办?”苏羲和不走心,问道。
季子潇不着痕迹瞥眼苏羲和,斟酌道:“本来我们都死心了,可前几日我和家里通信,不小心就把百灵镇‘典妻婚’的风俗说了,谁知家里老人就告知了泰安长辈,这不,他家里长辈下了死命令,说他必须典一个女子回去,看看能不能生出儿子?”季子潇说完,小心翼翼瞧苏羲和,想知道她想法。
苏羲和倒没往自己身上想,因为以往那些典夫都会找生过儿子的女人,她自然不在列。
她想起父亲的话,皱着眉说:“萧公子是我恩人,我自是希望他儿女双全,长命百岁。只是我一直生活在百灵镇,见了太多因典妻而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甚至跌破人伦的事。况且典妻并不像您想的那般简单。首先得有个萧公子能看得上并且生过儿子的女人,你们身份不简单,怕是普通女子不一定入眼;其次就是萧公子的族中要开宗祠告慰祖宗天地,萧公子与典妻生的孩子,也就是典子能得到宗族认可,这样典子将来才是有根有家族之人。最后就是无论是典是租都得按照契约走,还要有中间人,这种契约书可是有法律效率的,不是随便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