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间古老的小院里,他路过的伤颓之处,总会在不经意的时候,伤口愈合,焕然一新。
摇晃的老木楼梯,不再发出执拗的声响,一直滴水的水龙头也能酣畅地吐露水流,院里疏于照管的花花草草,也终于开始抬起头,带着新生的生命力,迎接每日晨起、薄暮时匆匆灌入院内的微风。
夏以臻也开始学着让自己更从容地面对这一切。
对于这些变化,盛朗从来不会提,她便也没有总是道谢谢。一切在无言中,变得默契。
靶向药一天一次,盛朗的蒸梨也一天一次。
交流似乎只发生在夏以臻和盛朗在楼梯错身而过的时候,在夜晚打开卧室门不小心遇到的时候,在每日进出家味点头打招呼的时候。
……
而这些日子的夏以臻,也体会到了做学生时从未体察的忙碌与无力。
除了照顾孙静香起居,夏以臻便一直把自己泡在古城的招聘启示里。吉非替尼一个月就要花去近5000,巨大的大山已经背在身上。只不过适合的工作凤毛麟角,夏以臻也把钉子碰了个遍。
虽然盛朗大方包揽了三餐饮食,已经帮了大忙,但夏以臻始终不能安心坐享其成。她不知道捉襟见肘的自己还能为盛朗做什么,才能算作公平的交换,只好每日早起背着布袋去两公里外的菜场,买好新鲜的米面蔬果放入厨房。
盛朗喜欢的橘子味汽水,夏以臻也会保证冰箱冷藏层时时有,他想喝的时候一定喝的到。
趁盛朗在楼下忙碌的时候,夏以臻还会帮他打理好房间的卫生,将他熬夜看过的一本本晦涩的金融教科书,重新理顺,摆好。
虽然盛朗拒绝过夏以臻帮他清洗衣物,但夏以臻偷偷洗过两次后,盛朗似乎也没有拒绝。只是在洗手间的水池边,放了一副手套和一只护手霜。
日子在无言的平静中忙碌,夏以臻像一只停不下来的陀螺,所以面对大多数需要占用打量白日时间的工作,夏以臻只好摇摇头放弃。
很快,在彼此说了无数次“不合适”后,她想起了手机里拍摄的那张照片——上面有那间叫做allurelounge的酒吧联络方式。
电话打过去的时候,对方只做了简单的介绍就让夏以臻当晚九点过去面试。
夏以臻的声音是柔软与清冷杂糅的,带着年轻女孩抱有的灵动与跳跃。
初听令人亲近,再听又会有种淡淡的疏离感,很像她这个人,也很有自成一派的风格。
在学校学播音的时候,就不少又老师夸过她的嗓音天赋。
所以当电话那端的人听清夏以臻的声音后,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欢迎她前去唱歌。
只可惜,夏以臻唱歌跑调。
这在她小学被同学嘲笑过后,又成为了她另一点不愿示于人前的拙弱。
她选择了酒水销售的工作。
—
晚八点。夏以臻换了一条简单的黑短裙,化了久违的淡妆。
这是她第一次去夜店,也是第一次应聘,说不忐忑有些唬人。她只能让自己这个眼神清澈的大学生,尽量看起来从容干练些,给人留下个好印象,也想在陌生的环境里,不那么容易被人左右。
准备出门的时候,夏以臻接到了allurelounge的回电。
她一边踏出卧室,一边用耳朵和肩膀夹着自己的旧手机,腾出一只手,吃力地用耳钉的银针,探寻着常年未通的耳洞位置……
电话里传来男店长闲散淡漠的气泡音——
“喂,夏以秦是吧,我是allurelounge店长……”
“夏以臻。知恩真。”
“行,什么都行。”对方的声音懒散随意,“打电话是想告诉你,你要是能提前来会儿就提前来,九点以后要过来几个新歌手,来晚了顾不上你。”
“好,请问怎么称呼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