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真脆弱啊……这赤裸裸的脆弱让她突然有了一种念头,医者的所作所为其实并不是那么有用,致使她对五年一来一直信奉的真理产生了动摇。
医者当真能够救回一个应死之人吗?
“醒醒,不能再睡了。”
有人在叫她。
“黎繁你怎么了。”
她是谁?
“黎繁……”
她好痛。
“黎繁!”
床上的女子猛地一睁开眼,恐惧爬满了她的眼底,一张脸因为剧烈的痛苦扭曲了起来,涔涔冷汗顺着脸颊流下。
房间里的灯早就被点了起来,亮如白日,灯光涌进她的眼眶却并没有让她闭眼,如同她已成了一尊雕像,呆呆的雕像又哪里会被强光刺得闭眼呢?
屋外夜色深邃,无边无际,没有尽头,一如几个呼吸前的幻梦,有着迷惑众生的力量,引导者迷茫的路人坠入其中。
打更人的声音远远传来,刚过三更天。
他是听见黎繁的尖叫声赶过来的。
起初,他担心贸然闯入会冲撞了她,叫梅儿进去查看。
可黎繁那一声声痛呼如刺般扎进他的心神,到底顾不上那么多了。
他推门而入,看见了满脸痛苦挣扎的她,心上爬上些不好的预感。
有什么尘封许久的记忆重现在眼前。
梅儿看了只以为黎繁是叫什么可怖的梦魇住了,但他知道绝不是这么简单。
“黎繁,黎繁。”他一声声地呼唤,尝试着扮演一个拯救者的角色,一如五年之前,把她从那潭深水中拽出。
床上女子的眼睛已然睁开,空洞的眼神却完全不像是苏醒的样子。
她在梦里到底经历了什么?
银针刺破皮肤,黎繁一怔,神志慢慢恢复,眼前逐渐清明了起来。
黎繁醒来,第一眼看见的便是满脸担忧的师父。
她怎么了,师父他们是何时来的?
“师父……”
他很是着急:“你怎么了,可是哪里出了岔子。”
“痛,好痛……”锥心的疼痛并未因为醒来而散去,而是随着她的苏醒一并来到了现实,一阵一阵,反复提醒着她刚才那个恐怖的梦魇。
黎繁的身子因疼痛而蜷缩起来,两只手以一个奇怪扭曲的姿势捂上了她的心口处。
“心口剧痛,胸痹之症。”师父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惊慌。
她的痛苦脆弱,一如五年之前。
“我同你说过若有不适要及时说与我!”
他声音嘶哑,平日里那副泰然自若的模样全然崩裂。
“就在,刚刚,梦中……”她并未隐瞒,也从未想过隐瞒,只不过这疼痛的确是不久前的梦境里出现的,来的太过急促,像索命的厉鬼,贸然找上门来降下对她的惩罚,不给她留一丝挣扎的时间。
师父的眉心拧成了川字:“那药你不能再喝了,我替你施针止痛。你现在先躺下平复,你的胸痹我再想办法。”
黎繁费力的点了点头,疼痛本身就是一件可以让人耗尽心神体力的事,她此刻的疲惫较之睡前更甚,已无任何心力再去思考。
夜色正浓,屋内的黎繁已经再次睡下了,不知是因剧痛累极而入睡,还是真的疼痛减轻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