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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宴散场,女眷们各自回院。
荣临晏被父亲荣彭远单独唤去书房,原以为自己已经掩饰得足够好,不想还是没躲过父亲的敏锐眼力。
“临晏,方才桌上看你面色隐隐带忧,是有何事愁虑?”
面对父亲,荣临晏坦言:“今日,大将军王亲临季陵,城门挂贴,意欲寻得一名武艺卓然的剑客来作自己的左右手,这恐怕是我争入仕途的最后机会。”
此话一出,荣彭远立刻目光凝定,问:“当真?那告贴是指明只寻剑客出身的高手?”
“是,我已亲自确认看过。我荣家世代皇商,承蒙天恩,富甲一方,亦得殊荣,赐封官衔。然新帝登基,改制革新,收回委任,使我荣家子弟有志难酬,身份骤跌,逐渐没入寻常商贾之流。我原以为此生难展志向抱负,怎料天恩重施,又降临到我荣氏子弟头上。”
随着荣临晏的激昂之词落定,其父荣彭远眼底同样难掩激动之色。
荣家并非普通商贾,曾几何时也荣耀辉煌过,奈何三年前新帝登基,肃清立威,荣家被杀鸡儆猴,这才不得不舍了富贵,断尾求生。
做不得皇商后,荣家便在季陵开设剑堂,收教门徒,剑术发扬,可内心又怎甘心只作无禄武夫。
他不甘,他的儿子心怀凌云壮志,自然更不甘!
荣彭远只念是祖宗庇佑,祠牌显灵,看向儿子目露无限期许:“论剑法精湛,季陵子弟无人能出你之右,这大将军王左右手的位置,非你莫属,若公开遴选,何人能与我儿争先?”
荣临晏未雨绸缪,眼中闪烁的光亮微微暗寂,眉心稍蹙,说道:“倒是还有一人。”
荣彭远:“谁?”
父子俩相视一眼,旧日记忆浮现,默契想到同一个名字——宁玦。
一年前来到季陵的孤身剑客,暂居陵郊岘阳山上,无宗无属,剑法诡谲,手沾杀戮。
并且其所用剑式与荣家祖传剑法很像,双方虽未真的交手比试过,但对方实力显然不可小觑。
若宁玦也被告贴吸引,有入仕之心,或将成荣临晏的劲敌。
思及此,父子俩面色沉凝。
……
荣临晏从父亲书房出来时,夜已深浓,露气湿重。
他迈步正要往自己院中去,余光扫到墙角一隅,一抹被夜风吹起的浅色裙裾正如波荡漾。
荣临晏心头一喜,脚步立刻转了方向。
“婳儿,你怎在此?”
白婳等候时间不短,秋夜风凉,她身着单薄,被风拂曳得面色微白,身形瑟瑟。
荣临晏见状心疼不已,忙上前站到风口处为她挡御:“怎不多穿些,小尤在何处,竟都照顾不好你。”
“是我想单独来见表哥,故而遣她离开。”白婳解释着,将手中食盒递了过去,露出一截白皙皓腕,实在招眼,“白日里给表哥做的蜜酥桂花软酪,不想你回来得晚,饭后又被姨夫叫走,便一直无机会给你。”
荣临晏接过,眼中疲意尽散,只余隽隽温情:“婳儿有心,待会儿我回房间吃。”
白婳点头温笑,依顺模样,注意到不远处书房的烛光熄灭,犹豫着发问:“表哥可是遇到了什么棘手难事,婳儿可否能出力相帮,为表哥解忧一二?”
荣临晏看向白婳,眸色忽而深晦,半响,终是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