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又是一夜子时。
春寒料峭,晚间依旧冷意逼人。
鹤寻昼赤足站在观星台前,仰首望月,衣袍翩跹翻飞,飘然若仙。
今夜无星也无云,一轮独月高挂,显得空荡寂寥。
银丝铜面下的双眸映入皎洁月色,他抬臂,修洁苍白的一双手,本该玉润无瑕,此刻却覆满了古符的纹路。
待古符吸尽月华,他身形一晃,险些没有站稳。
菱唇褪去血色,他捂着胸口轻咳一声,咽下喉间腥甜。
窥命之术,反噬已身。
可他为何还是瞧不清她的命数?
那要倾覆大舜的妖祸,究竟是不是他怀疑的那人?
鹤寻昼满心的疑问,却无从得知。
她身上似蒙了一层障眼的雾霭,无论他用什么手段,哪怕以寿元为祭,行窥命术,也难辨其未来。
上一任的明师,又为何要留纣氏一命?
鹤寻昼觉得自己陷入了泥沼。
他遵族老之命,继明师之位,辅佐大舜。只因族老有言,天下一统,始从中洲,而中洲之主,分明就是粱帝。
他扪心自问,两年来勤勉谨慎,从未疏忽。
“天命……”
鹤寻昼喃喃一声,瞳中难得浮起迷惑之色,
“谁才是天命……”
人皇,真是现下大舜的粱帝么?
夜风忽的将他如墨青丝拂乱,也卷来一阵馥郁异香。
鹤寻昼茫然一瞬,忆起宣明宫内外从未栽花,那何来花香?
他无意识的吸入两口,顿觉头昏脑热,手脚开始软绵绵的支不起劲。
一时间,脑中警铃大作,他忙屏息,掩住口鼻阻拦一二,可惜为时已晚。
他只能眼睁睁瞧着自己面前场景天旋地转,脚步摇晃,正对着那轮孤月踉跄倒下,跌在冰冷的青石地砖上。
眼前泛起朦胧水雾,他视线渐渐模糊,最后一瞥,是轻曳而来的银红色裙角。
叮铃,叮铃。
铃铛摇晃,清脆作响。
一双柔若无骨的纤手抚上他的下颌,掌心热意灼烫,炙的肌肤升温。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