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越倒了两杯水,分别递给郑梓铭和艾昭然,郑梓铭转头就把纸杯塞进了汪森垚手里。“是你喊我们来的,有什么想说的?”“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死。”“他跳下去之前,有跟你说什么吗?”“他说,风景很好,问我要不要一起看。”“就这一句?”汪森垚在脑子里又过了一遍,自动跳过那句不重要的“你果然很好看”,重重点下头,肯定道:“就这一句。”“目击者称你们似乎在拉扯,是怎么回事?”“他想把我拉上窗台,我不想上去。我想把他拉下来。”汪森垚隐瞒了一件事。何叆说的那句话他当时只觉得耳熟,现在他已经想起来了,孟洺汐最后跟他说的一句话是——“你值得更好的风景。”35半个家属在场的人,包括任越,都是第一次听汪森垚叙述上午发生的事情。汪森垚拉人失败,何叆从七楼跳下去,摔了个骨肉分离,汪森垚受到刺激,直接晕了过去。挺巧的是,这两人拉扯的时候刚好有个外语系的女生在走廊另一侧的楼梯下楼,听到这边有声音就多看了两眼。距离远,阳光又刺眼,其实她看不太清楚,但她能确认是有个人掉下去了,然后她就发出了尖叫。在那之后,“咚”的一声,她跑过来,就看见有个人晕倒在了走廊。当时任越正到处找汪森垚,他们接下来还有课,找不到人就打了手机,这位受到惊吓的女生颤巍巍按下了接听键,说话的声音都在抖,而且语无伦次。“我我我,我在7楼……他他,晕倒了,有人跳,跳楼。”跳楼这事儿发生在两节大课的课间,进出教学楼的学生在这会儿是最多的,所以任越在找到汪森垚之前就听说了。但找汪森垚更重要,所以他暂时没去关注是哪个想不开的又给大家添乱。他把汪森垚送进校医院,警察跟着就来了,他这才知道,死的是何叆,而且死前跟汪森垚在一起。艾昭然又问了点其他的,比如平时跟何叆关系怎么样,这次见他有没有什么异常,汪森垚都一一回答了。偶尔任越也在一旁做两句补充。汪森垚不知道何叆这个举动是想做什么。精神稍微好一点的时候,他也会顺着思路去想一想。他觉得,何叆似乎有什么话想告诉他,绝对不止是夸他一句好看,或者邀请他看看风景。还有就是,他说的话跟孟洺汐的那句话,只是巧合吗?但是他跟何叆接触很少,对他的行为习惯和语言风格都不了解,无从猜测他的潜台词。他跟何叆在这之前唯一一次的可能接触就是他来宿舍找过自己一次,但是他不巧没在。问完话警察就撤了,汪森垚也跟着任越回了宿舍。他们挑了个下午上课的时间走,这会儿学校里人比较少,否则汪森垚很可能被好事的人拦住问七问八的。为了避免遭遇这种情况,下午的课程任越都替他请了假,汪森垚在宿舍一直窝到了晚上。敲门声响起,任越看了眼床上陷入深思不受外界干扰的汪森垚,冲着门大喊了一声:“汪森垚不在。”对方没有离开,而且继续敲门,还喊了一声:“是我。”听到这声音,汪森垚一骨碌就爬了起来,赶紧把门打开。“你怎么上来的?”“我是你家属,我证件都拍给楼下大爷了,我还不能上来看看你?”任越在听到“家属”两个字的时候耳朵立马树了起来,汪森垚的脸腾地红了,赶紧把盛情楠推到走廊上。盛情楠跟上午来的那两位一样穿着警服,这让他在学校畅通无阻,但也吸引了太多目光。汪森垚发觉自己把人推到走廊里是个错误,就又把人带回了宿舍。任越赶紧问:“我需要回避吗?”“不需要,留下。”汪森垚的眼中还写着,“求求你。”于是乎任越就把自己缩回了床上,还没忘记拉上床帘:“你们就当我不存在。”“听梓铭说你吃不下饭,你可能想吃点甜的,给你带的。”那是块小蛋糕,看着是从一整块大蛋糕上切下来的。天知道盛情楠为了护住这一小块完好的蛋糕费了多大劲,那帮小崽子说是给他过生日,蛋糕扔得到处都是,老董大发脾气,所有人都被留下打扫卫生。要不是他找了个来看汪森垚的理由,现在还在走廊拖地呢。“谢谢。”今天是盛情楠的生日,汪森垚一早就知道了。知道了又怎么样呢?理论上讲他应该不知道的。所以他决定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结果盛情楠带了份蛋糕给他,装蛋糕的盒子是个透明的一次性餐盒,好死不死他能看见那块蛋糕上,已经有点变形的一个“盛”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