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康荣小心翼翼地盯着沈雁的反应,生怕他面露难色。
康荣也曾请过许多名医来看,可他们在见到康时之后,无一不是犹豫后退,声称无能为力。
而沈雁是第一个在没见到康时本人的时候,就推断出了他所服丹药数量的人。
康荣对他抱有莫大的期望。
他几乎有种直觉,若是沈雁也对康时之病束手无策,那么纵使天下之大,也再无人能医好他了。
沈雁敛好了叹息之色,对康荣道:“康时在染病之前,是不是曾经外出过?”
康荣眼睛一亮,激动道:“正是!前些日子,他与几个族人外出狩猎,再回来时,就剩他一个了,且成了这副模样,连话也说不了。我们一直怀疑,是外头有人下了黑手……”
若是寻常野兽袭击,不可能会造成这等情状,康荣与其他族人就没有往兽袭上想,而是想当然地认为康荣等人是遭了别人的毒手。
沈雁没有解释,又问道:“他们去了哪里狩猎?”
康荣一愣,仔细回忆了一下,道:“似乎是祁阴山……对,祁阴山!”
祁阴山和方元曾遇魔蟒的榆林山一样,同属石南山脉的外延山峰,两座山紧挨着。
得此一言,沈雁心里有了底,但他并不准备向康荣道明缘由,以古陀族人的脾气,沈雁怕他们会成群结队地杀上山去,然而区区凡人之力,对魔物起不了丝毫作用。
沈雁不动声色道:“虽然我窥不破病因,但可以治好他,不过你记得勒令族人,别再去祁阴山狩猎了,康时或许就是在山中遭的难。”
康荣听了他前半句,心头大喜,哪里还管沈雁后面说了些什么,只晓得连声应好,千恩万谢。
沈雁道:“你们先出去吧,我医治病人的时候,不习惯有他人在侧。”
化解魔气的法子,对于康荣来说,太过奇异,沈雁不便当着他的面用出来。
康荣猛点头,正要返身出去,又想起来安琴还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连忙上来拉她:“安琴,走,让任大夫出手医治康时!”
安琴一介女流,康荣竟扯不动她,她像生了根似的,牢牢长在了康时身旁。
两人之间,仅有一抹牵连,就是安琴用力攥着康时的手,用力得泛了白。
沈雁见她这般模样,心里忽生一丝辨不清滋味的震动。
他轻声道:“那悲叶花,是不是因你而生的?”
听了这话,一直面色呆板的安琴神情一恸,忽然就落下泪来。
她的眼泪滴在康时干枯的手臂上,滑入被褥中消失不见。
康时却像是被灼痛了一般,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宛如风中浮草。
与此同时,小楼之外,方元正在试图套唐小冬的话。
方元道:“你真的不肯告诉我,比我还丑的人是谁?”
“你这人好过分啊,一直问一直问。”唐小冬脆生生道,“就算我告诉你了,也没用!”
“我哪儿过分了,为什么没用?”方元好笑道。
“他已经死了很久了。”唐小冬不假思索道,“所以,其实你已经是最丑的啦,不要再拉别人当垫背!”
语毕,她又很是嫌弃地补充了一句:“像我一样承认自己长得不好看,有那么难吗?”
方元故作严肃的神情差点没绷住。
他看着这个小姑娘一本正经的表情,大大的眼睛亮晶晶的,一时间竟动了些许恻隐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