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在这次黑晶将军的造访中见到他本人了吗?”舷墙(bulark)扫向他的右侧,望着那条将他与他同班守卫野柳(wildwillow)分隔开来的水泥路的另一边。这两名士兵在一扇被链条封锁起来的大门前值班,他们的军队工作服和身体护甲沐浴在一盏临近路灯散发出来的灯光下。舷墙的双眼转而望回到远方的地平线上,他举起了他的步枪指向将研究中心层层包围其中的无边湿地和更远处的沼泽,这栋建筑就像是一只丑陋的水泥癞蛤蟆,蹲踞在一片泥巴和淤泥中间。“我自己可是已经下班了。你知道的,要去休息,去为刺激的,武装性满满的夜班做准备。我是说,天知道那些蛙人什么时候会突然决定站到人类对立面的那边去,对吧?”“别拿着你的枪像那样晃来晃去,”野柳冷冷地说,“它可不是玩具。”舷墙咯咯地笑了,他点了点他的头。“嘿,这么紧张干嘛?我上了保险的。”他透过枪支上的瞄准镜扫视了一遍立在那边的一排树。“话说回来,将军到底在这里干什么?这不太像是他的一次常规访问。”野柳依旧是一副冷漠的样子,甚至都没有向舷墙的方向看一眼。“那跟后部实验室里进行的研究有关。”舷墙吹了声口哨,压下了他的来复枪。“哦,我懂了,我们没有了解实情的权限,”他轻笑一声,“说真的,就我个人而言,那反而还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我已经见过通向后部实验室的那扇门了,它的安全级别可真是高得离谱。不过他们到底是想要阻止里面的人出去呢,还是想要阻止外面的某些东西进去呢?”“如果这是我们需要知道的事,我们自然会知道。”野柳的语气里已经带上了一丝火药味。“是,是,当然了,我们会拿到一份详尽的简报。但是拜托,小柳。你待在这里的时间远比我的长,”舷墙咧嘴一笑,“如果你告诉我你在这附近打听到的东西,我保证这之后我会把嘴闭得牢牢的,再也不烦你了。”“你我都清楚你根本就遵守不了这样的诺言。”野柳叹了口气,不过几秒过后还是点了头,“好吧,就我听到的来看他们把梦魇之月关在那里面。”舷墙倒跨一步,这个回答就像一记重击,狠狠地打在他的肚子上。“胡扯,他们不可能把那样的东西关在后面的实验室里,不可能会关在这种不起眼的小地方。”野柳耸耸肩。“我听到的就是这样的。好了,该履行你的承诺了。”“在你向我抛来这个重磅炸弹之后,我就履行不了我的承诺了。”舷墙打断了他,“他们不可能会把梦魇之月关在那里面。”野柳向舷墙所在的方向瞥了一眼,“为什么不可能?”“因为她已经死了。”“死了?何以见得?”“难道你忘了吗?她在几年前的那场事件中就已经被杀死了,那时她把整个马哈顿岛搅了个天翻地覆,直到另外的那几个怪胎把她干掉为止。新闻上都播着的。”舷墙小小地打了个哆嗦,那段可怕的回忆涌入他的脑海,“那件事发生时我还在新兵集训。我们在电视上看到了发生的一切。老兄,我真心害怕自己会被拉入正规军跟那怪物交战。”“她之前也死过一次,”野柳说,“二十年前,当她在那所高校首次出现时,所有的人也都以为她死了。才不是呐,像那样的存在,那些怪胎他们可没那么容易被干掉。”“这也正是为什么他们绝不可能把她关在这个地方,”舷墙用他的大拇指指着他背后的实验室,“我们连足够的枪支、子弹和人手都没有,根本看守不了这么重要的东西。再说了,我也看见了法汇博士从市区那边带回来,拿进了实验室的东西。他带儿童读物给梦魇之月干什么?”“那你觉得关在里面的是什么东西?”舷墙笑了,他挺起胸脯,站得更笔直了一些,然后戏剧性地举起一只手。“一个基础问题,我亲爱的野柳同志。很明显就是获得了高智商的突变猴子。”野柳给了他一个白眼。“高智商突变猴子拿儿童读物来做什么?”“嘿,怎么说大家都得要从某个地方开始起步嘛。现在,谁想来一块泥浆派!?”舷墙和野柳被吓得一缩身子,同时举起了他们的步枪对准那个陌生的声音。然而,舷墙的眼睛都还没来得及聚焦在那个粉发少女的身上,她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从她原来站的地方飞来了一块又重又湿哒哒的东西,糊了他一脸。舷墙丢下他的枪,任由它悬挂在他的肩带上,然后用手去抹掉那坨泥巴。他望向野柳,发现后者也得到了跟自己一样的待遇。“怎么搞——”舷墙正想发问,结果却被一声响亮的爆鸣声给打断了。一簇烟火在基地上空炸开了花,不久后更多的焰火在空中纷纷亮起,把天空用彩虹的颜色重新装点了一番。,!“北面出现入侵者。所有在外值守的巡卫,立即前往该地点集合。”~~~“预热派对已经开始,而且它马上就要变得超级超级热闹了!凤凰,冰川,去把我们的那几位特殊贵宾带回来,这样我们就可以回家开一场真正的派对啦!”活泼调皮的声音顺着小队的共享心灵链接传进了余辉的意识里。她举起一只手摸了摸耳垂,这样做可以确保其他人只能听到她想要广播出去的想法。“收到,我们要进去了。”余晖从沼泽地草坪中的一滩泥浆中爬起来,头部转动了一圈确认没有朝她们这个方向跑来的巡卫。她回头瞟了一眼她的搭档,用手示意了一番,然后朝着大门小跑过去。这两名年轻女子踏进了路灯散发出来的灯光里。余晖穿着一身轻甲连体作战服,上面裹满了泥巴。它通体漆黑,只有一些橙色的条纹和一个v字形的金属链带扣做点缀。“快点。”余晖把她的双手按在铁链封锁的大门上。“等我一下,凤凰,我的眼镜粘上泥巴了。”暮光迈着慢步子跟了上来,她也穿着同样款式的作战服,只不过她的条纹是蓝色的。她在用一块同样也已经被泥浆浸了个透的眼镜布擦拭她的眼镜。“我们身上的所有东西都有泥巴,冰川。”余晖说完又将她的注意力转回到大门上。一层红色的光辉包裹住她的手掌,她掌心下方的那部分铁门开始扭曲变形。余晖一直等到金属变成红炽状后才把她的手指从中间戳进去,然后扣住。用上一个正常人足以用来拉开一扇沉重大门的力气,余晖撕开了灼热的金属,在大门上制造了一个缺口。“好事就是泥土在我身上会干得很快。”余晖踏入缺口,低下头看向她的作战服,她自身特殊能力散发出来的高温已经将大块大块的泥巴烤得干透,板结成了一大块。她扫掉她身上最大的那一块泥巴,转过头向洞口外看去,然后对着外面的暮光不满地哼唧了一声,后者正忙着把眼镜重新架回到鼻梁上,镜片和她眼睛周围的区域都被擦得干干净净,与她身上其他沾满泥巴的部位格格不入。“哇噢,考虑过兼职接一些擦窗户的工作吗?”暮光狡黠一笑的同时把眼镜布折好收回到制服的口袋里。“呃,没门,不过我会考虑将它添加到我那张未来可能职业清单的最下面的那个角落里。”她朝着洞口走去,双手亮起了蓝色的光芒,洞口边缘依然处于红炽状态的金属一经过她双手的触摸,几乎是立即就停止了发光。暮光等到金属上结了一层霜后才踏入洞口。“嘿,有时候好东西就藏在清单里最不起眼的角落里,或者我应该提醒你一下位于你清单顶头的那个‘氢氯氟烃?’(hydrochloroforocarbon)”余晖打了个手势,她们开始小跑起来,穿行过研究中心铺上了沥青的外围地面,直奔向她们所能看见的,离她们最近的那扇门。余晖挥动手腕,将一小道火流送向门口正上方的那盏照明灯。灯泡在高温之下砰的一声破碎了,整条门廊陷入了黑暗,与此同时,余晖和暮光也把自己的身体紧挨在了门廊的墙面上。“很好,一切进展得还可以,现在联系紫光,她现在应该已经从一些士兵的脑袋里获取了这栋建筑的结构图了。”余晖的双手再一次亮了起来,她举起手按压在门的把手上,持续稳定地融化着门的锁头。几秒钟的静寂无声后,当余晖发现自己的脑海中什么都没接收到时,她瞥了一眼暮光。她那位并没有什么经验的朋友双眼紧闭,脸因为聚精会神而皱作一团,但余晖注意到了暮光双手所放的位置:贴着她的体侧。“呃,冰川。”余晖用她空着的那只手轻轻地拉了拉她自己的耳垂。暮光将一只眼睛睁开了一条缝,然后脸红了,伸手摸向她的耳垂。这一次她所想的东西清晰地传进了余晖的脑海里。“抱歉,我还有点不太适应这个。”“没关系的,”余晖的声音在心灵链接通道上响了起来,“相信我,队伍里有了急行这个家伙,你就绝对会希望那里是心灵链接的触发点了。”“听起来你们没有碰上多少麻烦,”瑞瑞的声音透过心灵链接加入了进来。暮光轻推眼镜架,以便让它稳稳地架在她的鼻梁上。“真正的麻烦只有那些糟糕的泥巴。”“哦,相信我亲爱的,我对那些泥巴是再清楚不过。我警告过霹雳,说她把这片地区弄得过于潮湿了。但是不,她想把这弄成一场真正的暴风雨。我得花上一辈子的时间才能把我们的作战服洗干净。”瑞瑞叹了一口气,心灵链接中的声音衰弱了下去,然后又用更正经了些的语调问道,“现在,你们在哪个位置?”“我们在第二检查点,”暮光回答道,“你们那边情况怎么样?”“铁蹄(steelhooves)在砸东西,急行在疾驰。”天边响起了一声惊雷,同时一道闪电划了下来,劈在了建筑北面的地面上,“我猜你也听到霹雳刚刚做了些什么了。而我和悍娇就只是在泥巴里腌着。”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余晖搞定了门锁,她伸出右手手指穿过门洞扣住,将门拉开,左手摸向她的耳垂。“那,想象自己是在spa洗泥巴浴如何?”“你要知道spa的泥巴浴池里没有这么多的恶心爬虫。”余晖发出几声轻笑,同时示意暮光先进入那扇门。“所以我才说要‘想象’嘛。现在,我们可以得到我们的指引了吗?”“当然,当然,”瑞瑞说,“你们那边的世界现在应该马上就要增添几分‘优雅’元素了。”余晖闪身进入了大门,发现她和暮光正位于一个空荡荡的载货区,里面只有几叠垒起来的木箱和一辆缩在角落里的卸货卡车。哪怕她们都在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这个地方,有些东西还是在她们的眼皮子底下发生了变化。伴随着脑中熟悉的瘙痒感,余晖看见一条华丽的天鹅绒紫色小地毯在她的脚边渐渐成型,然后它自行铺展开来。地毯爬上它附近的一条楼梯,又滚了几码,然后一个左猛拐穿过了一道关着的门,消失在她们的视野中。暮光调整了一下她的眼镜架,望了一眼余晖。“我还是搞不明白,用一些更简单的,更具有战术价值的东西,比如说一个箭头,来取代这个东西不是更好一些吗?”“要么就让紫光干这个,要么就让她来设计我们的作战服。而在我看过她的第一批设计草图之后,对付一些‘绝美’的意识投影的主意突然就变得没那么糟糕了。”余晖一边说,一边和暮光慢跑着跟上那块意识投影出来的小地毯,迅速地来到了它消失之前穿过的那扇门前。余晖的手刚摸到门把上,一声雷鸣般的巨响让整栋建筑都晃动起来,余晖不得不将身体抵在门上来防止自己摔倒。重新恢复平衡后,余晖将手移向耳朵。“紫光!那是什么情况?”“似乎有一条不知是什么品种的蛇突然加入进了我们的小小派对里。一名士兵看见了它,朝它开火了,然后然后现在悍娇像是在扔枕头一样把吉普车四处乱扔。”又是一声震彻整栋建筑的巨响,紫光呻吟了一声,“听着,我完全理解隐秘行动的重要性,但是可不可以请你们帮我一个小小的忙,把速度稍稍提快一点点?悍娇的参战似乎很有可能会将事件升级至我们都不会喜欢的程度,今晚对付几辆坦克什么的,我还是想尽量避免的为好。”“教教急行‘适时安静’的重要性,我们就会试着提高一下我们的行动速度。”余晖推开那扇门,同时把头转向后面看着暮光,“毕竟,有悍娇在,我们也就没有担心内部守卫的必要了。”“凤凰!”当余晖的目光落到暮光身上时她突然大叫起来。看见了她朋友眼睛里的恐惧,她迅速地将头转了回去。门后的过道上站着一支四名士兵的队伍,他们的武器已经举起。余晖全身肌肉绷紧,头部后缩,举起双手护在脸前。她听见了步枪开火齐射的砰砰声。余晖清楚在这么短的距离内,他们绝无错失目标的可能。不过她并没有感受到子弹穿透皮肤的剧烈疼痛,而是听见了冰块裂开和子弹打在上面时发出的破裂声。余晖鼓起勇气睁开双眼,只见过道已经被冰封了起来,一面厚实的冰墙将她和士兵以及他们的子弹分隔开。她立即转过头看向暮光。暮光沉重地喘息着,架在她鼻梁上的眼镜歪斜,举起的手掌不住地颤抖,掌心正对着敞开的门。做过几个深呼吸后,余晖意识到,自己也和暮光一样全身上下剧烈地颤抖着。她缓慢起身,攥紧她的拳头好让自己冷静下来。她想要恐慌,想要尖叫,但现在这么做不会对她们有任何好处。“反应真快。”余晖终于恢复了说话的能力,并强迫自己挤出一个微笑。暮光仅作点头回应。然而,当听到子弹开始击打冰墙的另一面所发出的声音时,暮光和余晖都畏缩了一下。暮光朝着门的方向踏出一步,她的能量输出增强了。冰墙变得更加厚实,它蔓延上了门的框架,并开始吞没整扇门和它附近的墙面。“冰川,冷静点。”余晖将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有意识地控制自己的语气,让它听起来尽可能的平静,“没事的,门已经被冰得够厚实了,冰川。他们一时半会儿是出不来的。我们得赶在他们包抄我们之前找到另一条离开这个房间的路。”暮光点点头,恐慌的姿势松懈下来,换成了一副准备行动的姿势。余晖再一次拍了拍她朋友的肩膀,然后走向前方,将手伸向另一道门,拉开了一条缝,往里面瞟了一眼。她没有看到任何临近的威胁,于是把门全部拉开,头伸进了与之相连的走廊里。“好吧,这一次没有守卫。你还记得计划书上说的,从这里出发后的内容吗?”暮光点头。“记得。我非常透彻地研读过任务简报。”余晖开始跑起来,向建筑的更深处前进,暮光以几步之遥紧跟其后。“不会再有什么疏漏了。只需要找回紫光的投影物,我们就能回到正轨上。睁大你的眼睛寻找那张花里胡哨的紫色地毯的踪迹。”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然后下一秒,余晖回过头。“回头别跟她说我叫它‘花里胡哨的紫色地毯’。”~~~“就是它吗,凤凰?”余晖停下来,往回跑了几步,回到走廊间的一个分叉口上。在过去的几分钟里,她和暮光在这栋建筑中渐行渐深。她们躲开了守卫,并在她们身后留下了一道道的冰墙,以确保她们不会被尾随。她们还找回了那块瑞瑞的“绝美”投影物,然后继续跟着它前行。但在某一时刻,它自行裂解并蒸发掉了。在它这么做之前是一阵震天动地的摇晃和爆炸。外面的女孩们还活着。如果真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的话,是会有人用心灵链接说些什么的。虽然如此,这场行动拖的时间越长,这个研究中心的卫戍部队就会变得更加危险,更加孤注一掷。不过,她们的目标已经近在眼前了。暮光发现的是一扇巨大且厚实的金属铁门,被砌进墙里的门框边上画满了深红色的标识,而且似乎也是用制造门时所使用的材料打造出来的。“对,就是它。”余晖说着与暮光一起跑向那扇门。等她靠得足够近后,余晖伸出手摸在它上面。金属摸起来很冰凉,就像一台冰箱的内壁。余晖的手掌开始发光,但不像外面的铁栅栏,她无法让它的温度升起来。“就像我们联络人说的那样。这扇门,这栋建筑里的这整一个区域,都是经过特殊设计,好把我和我们中更强大的那几位拦在外面的。我敢打赌就算是悍娇,应付起它来也会碰上麻烦。”余晖后退一步,若有所思地端详着这扇门,“他们真的不想让我们进到后部实验室里。但愿他们在设计时没有把我们最新招募的那名成员算进去,”她转过身,对暮光竖起了一根大拇指,“你来搞定它,冰川。”暮光深深地吸进一口气,同时将双手提至胸前,手指握成拳头,屏住呼吸,然后她吐出了那口气,整个身体都似乎放松了下来,而她身体周围的气温也开始急剧下降。“给我几分钟,”暮光调整了一下眼镜架,向门踏出一步,把手掌按在它的表面。看见门上开始结出一些冰霜时,余晖转过身,双手保持齐胸的高度,掌心朝上,一对火球在她的掌心中成形。她把它们像两个橄榄球一样握住,从它们身上散发出的高温像一对扑腾着的蝴蝶翅膀一样轻拂过她的皮肤。她的眼睛扫视着她们附近的走廊。在她身后,余晖可以听见门在快速急冻的作用下绷紧了。门的部件正在呻吟,发出刮擦的声音。在门的温度不断下降的同时,门中不同的金属材料以不同的速度收缩着。这扇门终会承受不住的,但当她听到正在逼近她们的鞋子咯哒咯哒敲击地面的声音时,她能判断出那还不够快。余晖退后几步,在她看见第一丝动静的那一瞬间,她转动肩膀,扔出了一个火球。这个燃烧着的快速球划过空气,最终砸在了建筑内的一面墙上。在冲击力的作用下,它爆炸了,一大团火焰和火花向四面八方飞溅开来。余晖听见咳嗽声和惊慌失措的喊叫声。她甚至还看见了一个士兵从其中的一个拐角把头探了出来。她的下一个火球飞过走廊,在距离他脑袋一寸之遥的地方爆炸了。“来嘛,小伙子们。我知道我是很火热,但你们没有理由需要去害羞的。”余晖大喊,丢出第三个火球的同时凝聚出了第四个。这第四个有些不一样。她把火球在掌心间来回传接了几遍,让它的尺寸变得更接近一个足球,然后任由它落在地上。她扬起右腿,飞起一脚。火球飞向走廊间的岔路口,撞在墙面上,像个莫洛托夫燃烧瓶一样爆裂开来。迅猛烈焰从撞击点向外涌出,走廊上燃起了一条火线。“进展如何,冰川?”余晖一边问,一边向后瞟了一眼。门已经出现了明显的变形,冰面也开始朝着门缝间渗透。“一会儿就好。”暮光答道。余晖点头,眼睛望回她阻截那群士兵的方向。她的火焰依然在离它最近的走廊岔路口上燃烧着,而且她也没有看到或者听到任何士兵的存在迹象。有那么几秒钟,情况看起来似乎是她已经成功地赶走了他们。但不久后,她听见了它——充满金属质感的脚步声以及地砖被碾压得嘎吱作响的声音。“不是我在给你压力,冰川,但是这‘一会儿’真的拖得有点太久了。”余晖的手心又凝聚出两团火球。望向更深处的走廊,透过烈焰,她看见了逐渐步入她视野中的那个东西。那是一名机械师士兵(chldier),一个穿着新式装甲的人类,装甲能让穿戴者拥有非人类的力量,把他们变成活生生的自走型坦克。这个机械士兵携带着一面相对于他的体型而言异常硕大的防爆盾,还有一柄直接与装甲的动力系统相连的电击棒。“真是好极了,”当那个士兵开始向她们逼近时,余晖说,“有了悍娇在外面的大闹,现在他们有了动用机械师的许可。难道这不棒吗,冰川?”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棒极了。”暮光透过咬紧的牙关说。余晖抖开双肩,把胳膊抡了一圈,丢出一个火球。机械师不费吹灰之力地用防爆盾把它挡开,继续以丝毫不减的势头向着她们前进。尽管她的攻击收效甚微,她还是维持着她的火力。她甚至将一个特大号的火球踢向了那名士兵,但他依然保持着前进。这感觉就像在试图用雪球来阻拦一辆行进的火车似的。他已经经过了余晖阻截上一批士兵的路口。再过几秒钟,他就要进入他那根电击棒的有效使用范围了。那根电击棒告诉余晖给予他们指令的高层希望她和她的朋友们能够被生擒。能不用对付致命的枪支当然是一件好事,但她倒是宁愿与一队带枪的普通士兵作战,也不想跟一个哪怕是赤手空拳的机械师士兵交手。“好了,大家伙,那已经够近了。”余晖双手前推,它们开始发出明亮的红光。她把双脚稳稳地扎根于地面,挺起双肩,全身绷紧,然后她感觉到了体内某些东西的“释放”,一道火柱从她的掌心喷涌而出,吞没了她面前的走廊。她的脚在地面上缓慢地滑动着,喷射火焰产生的那股反制力在把她往后推。不过她依然专注于倾泻出高温的火柱。但机械师士兵依然保持着前进。他把防爆盾丢向一边,只身穿过烈焰,轻松得像是在微风中漫步。余晖咕哝一声,谨慎地后撤了一小步。她真的得给军方一个表扬。这批新型装甲的耐高温性比前几代强上太多了。“余晖,闪开!”她听见从她身后传来的叫喊声。冒险向后望了一眼,那扇门已经临近彻底崩溃的边缘,像一根压得紧紧的弹簧。冰面下的金属绷紧了,竭力想要恢复原来的形状。余晖向暮光点点头,然后回头看向那名士兵。她倾洒出高温,释放出新一轮的烈焰,烈焰吞噬了整条走廊。它已足以让士兵停下脚步,将他往后回推一点点距离,而这就是余晖想要的效果。她跃向一侧,眼睛望回到门上。暮光将手掌按在门旁的墙面上,她的能力使得墙面上的冰层又往外蔓延了一些。她将门推过了它的临界点。它猛地弯折,像一根被拉断的橡皮筋一样弹出门框,射向与它相连的那条走廊。当她们听到了那声震耳欲聋的金属巨响时,她们脸上的表情活像是刚生吞下了一个酸柠檬。紧跟在那声巨响后面的是重物倒地的声音。余晖从拐角往外探了一眼,眼前的一幕使她露出了微笑。变了形的门板在离她几码远的地方,机械士兵四肢摊开地躺在地板上。他还在动,但他胸部的传动组件和活塞都已损毁。短时间内他都不再是一个威胁了。“天,那看着就疼。”暮光说着有些焦虑地朝那名士兵迈出了一步,“我没有杀了他,对吗?”余晖摇了摇头,同时经过暮光,走进了那条如今已是畅通无阻的门廊。“我曾经见过这些东西被悍娇抓起来丢来丢去,而里面的驾驶员也能存活下来。他会感觉很疼,而且大概还会平添上一身的淤青,但是他会活下来的。另外,门的任务完成得很漂亮。”“谢谢,”暮光跟着余晖来到门的另一边,“所以,根据计划书上所写的,我应该留在这里守住这扇门,直到你带着我们的目标回来,开始准备撤退为止。你确定自己一个人没问题吗?”“如果事情变得棘手起来,我会呼叫支援的,”余晖保证道,“保持‘冷冰’就好。我很快就回来。”暮光翻了个白眼,把手搭在门框上,她的能力让冰面开始在豁口间形成。“哇噢,这可是个‘新词’。”~~~“但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有警报的声音?”站在床上的聂克丝把一只泰迪熊紧紧地抱在胸前。当法汇博士走进她房间的时候,刚刚完成一整天繁杂测试的她在床上睡得正香甜。他今天一天都表现得很不对劲。正常来说,他是唯一一个愿意每天花点时间来陪她玩的人。但是今天他表现得就像其他人一样。他很冷漠,尤其是那个刻薄的老将军黑晶在他附近时。她不喜欢黑晶将军。每一次他望着她的时候他的眼神里总会射出凶恶的光芒。“我现在没法解释。只是,把你的鞋子穿上。”法汇博士一边说一边匆忙地将那个聂克丝的小衣橱里的东西往一个塑料袋里扔。她所有的衣服,所有的图画书,所有的玩具,她在这世上拥有的一切都存放在那个小衣橱里,而现在它们都在被丢进一个巨大的塑料袋里。聂克丝撅起了嘴,但还是爬向床沿,怀里依然抱着她的泰迪熊。她弯下腰捡起床下一双纯白色的鞋子。她拥有的一切都跟外面的实验室一样,是简陋的白色。她的鞋子,她的衣服,她床上的床单,就连她的泰迪熊都是白色的。聂克丝开始穿鞋子,没套袜子就把她的脚滑进鞋里。她穿好了右边的鞋子,就在她准备穿上左边的鞋子时她听见门上传来了敲门声。她抬起头来,马上把视线投向了法汇博士。他凝固在了原地,定格在一只手撑开塑料袋,另一只手抓着一团袜子的姿势中。法汇丢下这两样东西,快速向门口移动,将身体贴紧墙面的同时将一只手伸进大衣里。他掏出了一把枪,聂克丝下意识地把泰迪熊抱得更紧了一些。她不喜欢枪。她知道它们能做什么。黑晶将军有一次用它来威胁了实验室里的一个人,那真的吓坏她了。,!法汇右手持枪,左手伸向门把手,轻手轻脚地解开了插销。门被推开了一点点,聂克丝看见法汇脸上的表情变了。他换上一副如释重负般的微笑,同时把他的手枪插回到他大腿的枪鞘里。“听到北面传来入侵者警报的时候我都有点慌了。我还以为什么环节出了问题呢。”“没有,那只是我们的声东击西之计而已,不过我们在进来的途中的确遇到了不小的抵抗,我们需要尽快移动了。”“等我再收拾几件她的东西。我已经拿到了我所有的实验笔记本并尽我所能地清空了伺服器。所有的东西都在门旁的那个公文包里。”聂克丝看着那个女人,她的眼睛被她那红黄相间的艳丽头发深深吸引住了。整个研究中心几乎都是清一色的一片白,她房间里的一切也几乎都是白色的。是的,她的确是在实验室和法汇博士带给她的插画书中见过其他的颜色,但她还从未见过如此鲜艳的颜色。“你是谁呀?”聂克丝问道,抱紧了她胸前的泰迪熊。那个女人看向聂克丝。有那么一秒钟,她的眼睛里充满了迟疑,脸上的表情混杂着惊讶和恐惧。聂克丝非常熟悉这种表情。几乎她遇见过的每一个人在第一次见到她时都会戴上这副表情,而有些人则是一直都用这种表情来看着她。不过,那个女人很快便露出了微笑。她走到床沿边上。“嗨,你肯定就是聂克丝,我的名字是凤凰。”“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凤凰指了指法汇博士。他此时停下了收拾,开始在他其中的一个实验室长袍口袋里摸索。最后,他掏出了一个微型数据储存器,盯着它看了一小会儿后,他把它滑回到口袋里,继续清空那个小衣橱。“我是他的一个朋友,我们是来带你离开这个地方的,要赶在某些坏事发生之前。不用担心,我觉得你会喜欢我们将要去的那个地方的。”余晖把手伸进她的一个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透明塑料袋。她打开袋子,取出一张纸,展开,然后向聂克丝展示了它。“嘿!那是我画的一张画!”聂克丝认出了她自己的蜡笔涂鸦。画中的她身处户外,站在明媚的阳光下。她脚下是绿油油的草地,身旁立着一棵树,还有一只开心的小狗。她从未见过真正的狗,但是她一本书里面讲的就是关于一只红色大狗的故事。“法汇博士交给我的。他说你真的很想去一个可以让你在草地上自由奔跑的地方。呃,我和我朋友们住的地方就有一块很大的草坪。那里有草坪,树木,还有可以陪你玩耍的,跟你一样大的其他孩子。”聂克丝抬起头看着凤凰,她的想象力翩翩起舞。那些她只能在书中读到的东西,她可以亲眼看见它们了。聂克丝望向法汇博士,后者正忙着清空她小衣橱里的最后几样东西。“我真的可以到外面去吗,博士?”法汇刚好在这时封上了的塑料袋,然后他把目光转向了聂克丝。他怔怔地盯着她看了一秒钟,仿佛那个问题困惑住了他一样,但他随后又点了点头。“当然,当然。小草,树木,阳光,水,虫子,狮子,老虎,熊:你都可以亲眼见到它们,只要你快点把你的鞋子穿上。”聂克丝再也不需要更多的催促了。在几秒钟的时间内,她就已经套上了另一只鞋子,然后从床上蹦到地上,几乎要跳起一段即兴的小舞蹈。她一边咯咯地笑着,一边将她的泰迪熊高高抛起,让它悬浮在空中,泰迪熊在她头顶上方跳起了舞,然后她表情一变,泰迪熊也迅速地从她的悬浮力场中跌落下来。她看向法汇博士:“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知道我不该这么做。”“嘘,放轻松。”凤凰在聂克丝身旁单膝跪下,“没有关系的,那些规矩,现在它们已经不再适用了。事实上,我也有一点像你,也有一份特殊天赋。你想看看我的吗?”聂克丝急切地点起了头,同时把她的泰迪熊捡了起来。凤凰对着她微笑了一下。她轻转手腕,摇曳的火苗从她的指尖冒出来。聂克丝睁大了眼睛,她的视线跟着火苗一齐舞动着。“哇哦。”“很酷,对吧?”凤凰轻笑几声,重新站了起来。她看回到法汇博士身上。他正在挨个拍过他身上的口袋,一边拍一边无声地念叨着词语。“准备好了吗,博士?”凤凰问道,她的语气里充满了斩钉截铁,与刚刚和聂克丝交谈时所用的语气截然不同。“呃好了,好了,我拿到所有的东西了。”法汇一手把塑料袋甩到他肩膀上,另一只手迅速地提起了他的公文包。凤凰点点头,她的视线落回到聂克丝身上,递给她一只手。“嘿,以前有谁跟你玩过驮骑吗?”“没有,那是什么?”聂克丝问。凤凰的手伸得离她更近了一些。经过片刻的犹豫,聂克丝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几秒钟后聂克丝就已经骑在了凤凰的背上,她的双腿勾进这个女人的双臂之间,而她自己的手臂则环在凤凰的脖子上。她抱紧了凤凰的后背,越过她“坐骑”的右肩向前观望。,!凤凰跑向前门,法汇博士紧跟在她们身后。当他们开始走起来时,凤凰转过头看着聂克丝,说道:“接下来事情可能会有点变得有点儿可怕,但我需要你勇敢起来,可以做得到吗?我和我的朋友不会让任何事发生在你和法汇博士身上的,我保证。现在,抓紧了。”~~~“那真的很令人担忧。”塞蕾丝蒂娅说,她刚刚阅览完从研究中心带回来的实验笔记。她现在身处于她的办公室,正坐在她办公桌前。她用鼠标点开了一些数字文件。在这间完全是用传统风格装饰起来的教室里,这台电脑是视线内的唯一一件科技产品。教室没有一面墙上没装着书架子,所有的家具不是抛光的木材家具,就是上好的皮革家具。“可不是嘛。”这个声音使得塞蕾丝蒂娅的注意力从显示器上移开。她望向一侧,伸出手挠了挠斯派克的脑袋。这只爱尔兰猎狼犬一脸陶醉地享受着爱抚,但很快他和塞蕾丝蒂娅的注意力都转回到了屏幕上。“所以,露娜教授是在她获悉任务成功的消息之前称病的,还是在之后生病的?”“之后。等姑娘们都出去后她才离开的,我们听完了来自法汇的证实,他说他已经竭尽所能地摧毁了他的研究。”塞蕾丝蒂娅从办公桌前站起身,走向她办公室墙上嵌着的一面巨大凸面窗,窗外是茂盛的,青翠欲滴的绿茵地。现在是午饭的时间,她的学生们都来到了外面,来享受这晴朗的天气。他们最新增添的两名成员也来到了外面,在明媚的阳光下四下走动。法汇博士和小聂克丝正进行着一次花园游览之旅,由那几个将他们从研究中心中解救出来的女孩们——她的最佳团队——陪同着。在队伍中间,萍琪派突然转过身,朝着他们的方向挥了挥手。塞蕾丝蒂娅也向她挥了挥手,早就已经习惯了她那神奇的第六感。“呃,研究结束了当然是件好事,不过,在我们获悉了我们需要去解救对象的身份的那个时候,露娜对于这次的任务的热情显然就没有之前那么高涨了。”斯派克跟着塞蕾丝蒂娅来到窗户前。“我也不能责怪她,”塞蕾丝蒂娅看着光着脚在草坪上蹦跳的聂克丝,“梦魇之月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了一块疮疤。我的妹妹她更宁愿忘却掉她生命的这一部分,但是她无时无刻不在面对着持续的提醒。每一次政府谈到要将我们这个种族管束、拘禁、乃至要向我们种族开战的事情时,梦魇之月的事件总会被他们拿出来笔伐口诛。报纸和新闻上有它,印在宣传海报上的也有它。”“而现在一个新的梦魇之月被从实验室里基因克隆了出来。”“不过嘛,这个新的梦魇之月看起来要比原版可爱都多,”斯派克说,“今天早上早餐之前,她一直撵在我的尾巴后面,想要跳到我背上把我当成马来骑,差点没把我累断气。”“我猜这解释了,为什么你现在会躲在这里,”塞蕾丝蒂娅勉强挤出了一个短暂的微笑,但是当她再次望向窗外时,笑容就从她的脸上消失了。“希望我的妹妹不会躲着学院太久,她应该再过几天就会回来了,不过即便是到那时,我也不认为她想要跟那个小女孩有什么交流。还有就是,我想我们的老朋友哈什温妮很快就要来登门造访了。”“她可真是个‘好’朋友。”斯派克说着抬起一只大爪子挠了挠后颈,“我是说谁不想跟政府高级官员,而且还是一个每次拜访都扬言要威胁我们的家园和性命的政府官员交朋友啊?”“这是政治游戏,斯派克。她的上司不:()小马宝莉:逝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