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解释一下?”琳琅雅阁之内,众人围着圆桌而坐。天边隐约泛起微光,奢靡绮丽的雀城迎来白昼,流水华灯却依旧高悬楼飞檐,透过木窗摇曳闪烁。谢玉昭将参商塞进来的纸条展开,轻叩着桌面,似笑非笑看向少寂:“你怎么还跟蓬莱的人扯上了关系?亲爱的少寂道友?”五双眼睛齐齐落在少年面上,被他们这样盯着,少寂颇为不自在,莫名有种自己变成了犯人,眼前坐着五名审讯官的错觉。“还有!”阿宓“啪啪”拍着桌子,对他怒目而视,“你到底叫什么?什么来历?那个蓬莱的大傻个路痴为什么会向着你?今天你全都给我一五一十说明白!”少寂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伏流火看出了他的为难,轻咳一声,硬着头皮为他说情道:“谁还没有点小秘密,咱们这么做是不是有点侵犯人家的个人隐私”他话还没说完,斜侧的裴文竹忽然冷笑着瞥他一眼,伏流火立马识相地倒戈,义正言辞道:“没错,少寂,哥劝你还是不要做无谓的抵抗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少年幽幽地看向他,伏流火的良心隐隐作痛,心虚地别过眼,不敢与之对视。“怎么,不想说?”谢玉昭靠在椅背上,散漫地掀了掀眼皮:“还是又要拿‘你不会想听的’来打发我?”少寂抿了抿唇,似是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垂眸避开她的视线,低声道:“没有。”“是吗?”谢玉昭笑了声,语调懒散,带着些漫不经心,“说实话,我对你的过去一点都不好奇,也不在乎,更不想探究。你跟蓬莱的那个参商到底有什么爱恨情仇也跟我没有半点关系。”少寂倏然抬起眸。谢玉昭对他的目光视若无睹,继续道:“我很久之前就跟你说过,你有任何难处都可以跟我说,只要我有能力就一定会帮你,只是你一直都不信。当然,信与不信都是你的自由,毕竟这种话谁都能说,没什么份量,何况那时我们刚认识没多久,你有戒心很正常。”“那些有的没的,关于你的,只要你不想说,我绝不逼问,就像伏流火说的,每个人都有秘密,尊重并理解。咱们相识的时间也不算短了,你也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谁也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就爱管别人的闲事。那为什么今天我非要你给我一个答案呢?”少寂眸光微动,没有回答。“因为我把你当朋友。”谢玉昭脸上的笑淡了下来,抬起下巴扫了一圈:“这些人,每一个都把你当朋友。你呢?”她的话音落下,雅阁中陷入落针可闻的安静,无人接话。少年怔怔地看着她。“没有道德绑架你的意思。”谢玉昭摊了摊手:“你当然可以选择什么都不说,就像从前那样,没问题。我说了这么多只想告诉你一件事,现在的你不再是一个人了,至少你身后还有我们。无论发生任何事,我们都会站在你这边,因为我们没有三观,只帮亲,不帮理。”“这些话我只说一遍,这个问题也只问最后一遍,”谢玉昭敛了笑,看着他眼睛,认真道,“所以,到底是谁在追杀你?”“”少女的双眼沉静而又明亮,拥有能够轻易抚平人心的力量。少寂喉结微滚,突然觉得如鲠在喉,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了。种种情绪堆在胸臆,化作烈火,一路向上烧灼,这种感觉过于陌生,陌生到他罕见地茫然无措起来。透过那双眼睛,他好似又看到了吞噬了漫天珑璁的山焰,看到那个焦急往他怀中塞了块薄饼的女人。面前之景扭曲变化,像是荡开悠悠涟漪的平静湖面,复又化作冗长混沌的黑夜中,撕裂暗渊踏光而来的少女。当她立于朦胧微光中,仿佛成了光芒本身。紧接着,不同的身影依次出现在她身边,黑暗的裂隙越撕越大,他看清了那些人的脸,在逐渐散去的暗色中,缓缓与坐在他眼前的五张面孔完美重叠。长风携着馥郁的甜香自窗外飘来,隐约还能听到清脆悦耳的风铃声。“蓬莱。”短暂的静谧后,少年垂下眼轻声开口,打破了这片沉寂。【】伏流火神色复杂,【你昭昭姐姐真是顶级的pua大师,不得不服。】阿宓:【你懂个屁,这叫用真诚的爱感化他。】陆衷满目同情,小声嘟囔着:【少寂他还好吧我怎么感觉他要被昭昭姐训哭了】裴文竹:【下次你再不听话就把你送昭昭那上思想教育课。】谢玉昭面不改色地无视了脑中的传音,继续问道:“为什么蓬莱的人要追杀你?”尽管这个问题已经有了答案,但她还是想听当事人亲口承认。少寂默然片刻,面上充满了对这个话题的抗拒,谢玉昭看出了他的迟疑,思绪一转也明白他为何这般反应,不愿为难他,便替他说道:“你才是陆采芳之子,对不对?”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才是?”少年没有正面回答,抬眸飞快地瞥了眼她的表情,略有些疑惑,“谢姑娘不是早就知道吗?”谢玉昭:。谢玉昭:?阿宓震惊:【?昭昭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怎么不告诉我们?】陆衷震惊:【?不是你们仨在说什么?他爹是陆采芳那我爹是谁?】谢玉昭震惊:【?不是我没有我之前根本不知道,他这是纯纯的栽桩陷害啊我靠等等】想起来了,她全都想起来了。她突然想起曾经在遥远的昆仑,她和少寂因为“陆采芳和他的怨种好大儿”这个话题发生过一次争执。她曾大言不惭地对少寂说:“我知道他是谁。”哈哈。彼时的他们刚刚得知陆衷喜当儿的好消息,转头她就听见少寂对陆采芳的一系列抹黑拉踩发言。少寂怨恨陆采芳没问题,总归陆采芳也不是什么好饼,受人唾弃遗臭千年那是他罪有应得,可二人聊着聊着,少寂突然给她整了个“父债子偿”理论,恶意贬低他无辜的遗腹子,差点给她弄笑了。在根本没有法律约束的修仙界还搞这一套,实在是令人费解先不论现在的陆衷和陆采芳半毛钱关系没有,就算是陆衷的原主又凭什么承担他爹犯下的错?还说他“根本没有出生的必要”,简直叫她大呼脑残。此时此刻,再度回忆起那段对话的谢玉昭已经汗流浃背了。对不起少寂,真的真的,对不起。:()上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