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气挤压,空间扭曲割裂。四周景色飞速从眼前疾驰倒退,巍峨如黛的高山,悠悠悬着的浮云,喧嚣繁华的人间城镇,一瞬间化作无限拉直延长的细线,挥洒着极速向山外的洞府法阵蔓延。在两方细线相互勾结的下一瞬,血色魔气骤然大放,隐有青色灵力缠绕其中,四人脚下布开的法阵快速合拢,一息间便消失地无影无踪。与此同时,昆仑的护山大阵发出无声嗡鸣,自山脚从下而上,依次亮起道道阵芒,蜿蜒直至顶峰,肉眼不可见的透明屏障一闪而过。它感受到了魔气的存在。可这魔气太过细弱,一瞬便没了影子,于是又亮起的阵核又黯淡下去。对此异变,元婴修为乃至其下的弟子毫无察觉,可落在化神修士的眼中,便是十分了不得的大事。高高矗立的主峰之上爆起排山倒海般的威压,裹挟着凌厉无极的剑气,骤然荡开。端坐仙宫中的观山剑君猛地睁开双眼,深沉眼眸褪去往日温和,巍峨沉重的气息节节攀升,那股能破天地的剑意惹来天道法则的注意与打压。周围悬浮盘绕于主峰的各大悬峰之上接连涌出数道不同的气息,代表着不同灵气的光芒犹如点点繁星,与仙宫遥相呼应,若星辰拱月。灵气不同、剑意不同,却皆如山峦般厚重凝实。不过瞬息,颜色各异的剑气从各处浮峰掠来,宽阔空荡的仙宫前,数道月白色身影接连现身,带起一片空间扭曲。这些人年岁不一,有男有女,修为却是一水化神。他们各个身着昆仑道袍,背负长剑,身姿挺拔脊背笔直,激起一片锋锐肃杀之意。观山剑君修为已臻大乘,按照这个世界原本的规则早应飞升上界,无奈通天之门早已关闭,他蹉跎千年不得飞升之法,受到天道法则的制约,不得不分出大半心神与其对抗,剑封于鞘,早已不轻易出手。昆仑山真正屹立万世,睥睨天下的底牌,正是眼前这些执掌各堂的化神长老。寥寥几人,却已是修真界最为顶尖的战力,若是众人合力出手,顷刻间便能毁去一座中小型宗门。峰顶集聚数人,观山的小师弟泠水亦然身处其中,他立于最前,遥遥向师兄持剑一礼,恭敬道:“师兄,方才护山大阵突有异变,似是魔气。”面上恭顺,心中却忍不住暗骂一声晦气。这群魔真是没事找事,不好好在魔域待着来昆仑瞎跑什么?简直耽误他喝花酒的大事!在他身后,一名不过十余岁的男童抱着剑,微皱着眉:“我也感觉到了,应是传送阵一类。但奇怪的是,这传送阵乃是从山内向山外传送,昆仑怎会混入魔修?”在那张稚嫩清澈的娃娃脸上出现这样发愁认真的神情,毫无威严,只叫人感到可爱。可谁能想到,这外表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孩童竟是当今昆仑化神期的大师兄,与昆仑掌门同辈,执掌刑堂数百年的灵霄剑君。“无妨。”接过话的是一名面容清冷的高挑女剑修,她微微颔首,声音平淡,却叫人听出森森寒意:“无论那魔是怎么混进来的,我都不会让他活着走出昆仑。”混入魔修不奇怪,奇怪的是他们竟无一人发现。甚至还叫这魔修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大摇大摆弄个传送阵跑了,简直是奇耻大辱!若是此事传出去,无妄山那群音修还不知要怎么嘲笑他们昆仑。想想就是十年不想修炼的程度!眼见已有人表态,摆烂的泠水忙不迭推锅:“既然斩岁师姐有意,那此事便劳烦师姐走一趟如何?”斩岁睨他一眼。她自是知道泠水一贯爱躲懒的作派,正要应下,却听寂静已久的仙宫之内传来一声叹息。在场之人原本都是持着看泠水笑话的姿态,冷不防听到这个声音,立马收敛了原本懒散姿态,脊背笔直,神色肃穆,低垂头颅。观山收回蔓延遍布整个昆仑的神识,声音是不同往日的低沉:“泠水,你去。”斩岁与泠水同时抬起头。泠水:?他莫不是喝醉了,怎么听到自己的名字了?连带灵霄也有些惊讶地望来。他有些迟疑,这事不小,还关乎昆仑的颜面,交给泠水师弟这能行吗?要不他亲自走一趟吧?泠水抽了抽嘴角,一脸抗拒:“这我不太合适吧,掌门师兄。”他心中万般不情愿,正绞尽脑汁地为自己找些脱身的理由,却听自那仙宫中,观山剑君的声音轻淡似风般飘渺,却如同巨石落入心中,将他满腔借口堵住:“你师姐的遗物,不见了。”-今日是谢玉昭一行人离开的第八日。裴文竹一早便出门了,陆衷一个人在洞府闲的浑身长毛,也没什么事做,便弄了本基础入门的符咒百解来看。自从那晚和裴文竹合力做出那个传送阵后,他突然发现自己对这方面似乎还挺有兴趣的。到时候改行做个阵修也不是不行。毕竟符师实在是太赚钱了。比起剑修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犹豫一秒都是他这个穷鬼对钱的不尊重。他看得入迷,正准备亲自上手实验一下,拿过朱笔和空白的符纸,却突然感觉到眼前的光线似乎有些黯淡。陆衷手指一顿,有些疑惑地向窗外望去。不是说昆仑是日不落的春山吗?通过雕花的窗格,只见阳光明媚,芳草萋萋,一片宁静祥和。甚至能闻到空气中淡淡弥漫的桂花香气。他有点纳闷,却也没多想,转过头便要继续画符。恰在此时,一股从心底散发出来的忌惮和警惕疯狂袭来,后脊冒出一阵寒意,似乎置于冰窟。他猛地扔了朱笔,完全是条件反射般,抬手将桌子扬起挡在身前。“当——!”几乎是同一时间,数枚泛着寒光森森钢针深深钉入桌木之上。陆衷浑身被惊出了一身冷汗,手指也微微颤抖起来。若非他反应快,只怕现在已经被扎成刺猬了!他妈的,到底是谁不讲武德搞偷袭?!:()上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