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松刚要开口推辞,脑海中却突然闪过方才在外面和郁竺商议的事情,心下念头一转,这不正是个绝佳的好机会么!
于是,他面色陡然一变,爽朗地笑道:“哈哈,好啊!邱院长不必客气,此番原是我们把这些个棘手货色擒来,倒给贵院添了诸多麻烦。我瞧着方才不少兄弟都挂了彩,这样吧,今日我做东,请大家吃酒,就当给大伙赔个不是。”
说完这些,武松使了个眼色给郁竺。
郁竺心领神会,连忙开口,满是歉意道:“哎呀不巧,通判大人处有要紧公务候着,我这便得赶去,万望邱院长莫要见怪才是!”
邱宁哪里想到武松会这般客气,顿时受宠若惊,赶忙摆了摆手道:“欸,无妨无妨,自然是公务为重,郁押司尽管忙您的去。”
说罢,他环顾了一下四周,粗略估算了下,约莫有二十多个狱卒在这儿,心里寻思着,鲁智深就算有天大的本事,如今被牢牢地锁在那匣床里,也绝不可能脱身的。
这般想着,他当即便做下了决定:“刘大、许二,你俩今日当值,便在此好生守着。其余各位,都随我一道去!武教练此番可是立了大功,擒了这帮贼厮鸟,咱们且去给他好好贺上一贺!”
众人一听,自是欢呼雀跃,簇拥着武松向外走着准备去吃酒了。
郁竺谨记自己公务在身的人设,也装作一副忙得不可开交的样子,匆匆朝着签押房的方向走去。
一时间,原本还算“热闹”的偌大监牢,便只剩下刘大、许二这两个狱卒还在值守着了。
起初,这二人还算是颇为尽责,时不时看一眼几个贼首,可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心里的不耐烦越发浓烈起来。
烛火摇曳,光影重重。
刘大叹了口气,嘟囔道:“唉,要说这邱院长,跟以前的李院长比起来,真是差远喽,哪有这等道理,他领着一干人等出去吃酒,单单撇下你我二人在此,好不冷落!”
许二这会儿也正饥肠辘辘,本来心里就憋着火,一听刘大这话,没好气地呛声道:“行了行了,你休要在此絮叨个没完,咱们这牢里何时拘押这等厉害的强人?若是都去吃酒了,如何叫人放心得下?”
“有啥不放心的?倘若真有人逃脱,那也是他押牢节级的干系,与咱二人无干。”刘大满不在乎地说着,在牢房里找了处长凳,侧身躺了上去,随后指使许二道,“要不你去置办些酒肉回来呗,我听他们先前说的,直教我这腹中馋虫大闹天宫呢!”
“吃吃吃,你这个饭桶!”许二一边骂骂咧咧抱怨,一边还是伸手在身上摸索,掏出了几块碎银子,气哼哼地朝着门外走去。
刚走到门口,却见方才说要去忙公务的郁竺从那牢房台阶上拾级而下。
许二一时心里打鼓,颇有一种开小差被捉个正着的尴尬感。
只见来人笑意盈盈,越走越近,许二摸不清她此来到底何意,连忙将一旁躺着的刘大拉起来。
这可是通判大人身边的红人,不是他们这些小牢子能得罪的。
昏暗的灯火将来人照得神采奕奕,二人还未来得及行礼,却听对方先开了口,语气竟是十分温和。
“二位辛苦了,我今日也是因为有公务在身,不能和兄长及诸位把酒言欢,实属无奈。由此及彼,便想到二位在此,故而特地命人备下些薄酒粗肴,二位莫要嫌弃,将就着用些,也好暖暖肠胃,充充饥乏。”
二人一听皆是喜出望外,抬眼向郁竺看去,却见她身后走出来一对中年夫妇,各自拎着一个酒食盒子。
那夫妻俩客气道:“二位大人且去畅饮几杯,我夫妻二人便在此地,权为二位大人照看一二,好让大人们尽兴”。
许二一眼就认出这是衙前街善义楼的张掌柜和他浑家,他们也是酒店的常客,深知这张掌柜和官府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是个地地道道的“自己人”,当下放心下来。
刘大更是连连作揖,对郁竺道谢:“哎呀,郁押司如此客气,真教人不好意思。”边说边利索地从张青手中接过食盒。
郁竺见他二人毫不推辞,便装模作样朝张青孙二娘一拱手:“如此,有劳二位了。我手头尚有要事,先行一步。二位务必仔细看守,两位大人酒足饭饱归来之前,眼睛都不许眨一下,可听明白了?”
张青连忙点头如小鸡啄米:“几位大人放心吧!我丢了婆娘也不能丢了这人犯。”
两位狱卒闻言放声大笑,再次谢过后,便转身离去。为了避免瓜田李下,郁竺亦随着他们步出牢房。
待人都走远,张青这才快步到鲁智深身边,轻轻喊道:“兄弟,可还识得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