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这一次显得有些匆忙的会议结束,陈珪、陈登父子坐上马车返回府邸途中。
陈登忍不住开口道。
“父亲,陶公如此安排兵马,仅派遣六万大军北上琅琊国,主将还是曹豹,怕是挡不住曹操。”
“嗯。”
陈珪的反应异常的平淡。
“曹操此番来势汹汹,又有袁绍、袁术相助,父亲便不忧虑吗?”陈登再问。
“有何忧虑?”
陈珪抬起眼皮,然后自顾自地说道。
“主公将臧霸调入彭城,既是为了防备袁术,也是在向臧霸示好,以制衡我等徐州世家。”
“主公这是在表示着对徐州世家的不满,这般情况下,你我父子便是说得再多,忧虑再多,又有何用?”
陈登听罢,忍不住叹息出声。
与陈珪那似是看透了一切的心性相比,陈登不免还有些少年意气,让陈登下意识想要设法扭转徐州局势。
可陈珪深知眼下的徐州,正确的不一定是正确,错误的也不一定是错误。
曹嵩之死不仅仅是引来了外敌,更是进一步挑起了徐州内部不同派系之间的矛盾。
如陶谦乃是丹阳人,真正的嫡系是丹阳兵;
臧霸是兖州泰山郡出身,自领有孙观、尹礼等部将,又有两万私人部曲屯在一城,大有几分听调不听宣的独立倾向;
曹豹虽能力不足,但却是陶谦入主徐州后所扶持起来的心腹嫡系;
还有更多类似于陈珪、陈登父子这般,且因陶谦满足不了世家的利益,反而不断有意打压,逐渐开始离心离德的徐州世家派系。
多年承平的徐州也并非只能调动六万兵马,而是拔出六万兵马交给曹豹是陶谦的心理底线。
再多,陶谦就需要担心手中直系的兵马,能不能压得住治下的不同派系了。
旋即,陈珪轻声地教训着陈登道。
“登儿可向主公建言,但下次万勿主动提起玄德公的名字。”
“为何?”陈登问道。
陈珪的目光微微一垂,道。“徐州南部重镇广陵、淮陵二城,常年有重兵驻防,登儿以为主公防备的是谁?”
陈登的神色一凛,转瞬间却是明白了过来。
刘备的仁德名声,最初可就是安置了大量自中原逃亡南下的流民而来,且常年在徐州境内安排了粥摊等等施恩于流民。
这也让刘备的仁德之名除却了扬州外,最广为流传的地方便是徐州了。
徐州百姓或有不知州牧陶谦者,却少有不知玄德公。
便是当年陶谦刚刚入主徐州之时,为何有意主动与仅是一介郡守的刘备交好。
陶谦也正是看中了刘备诺大的名声,欲借刘备的名声来抬高自己,继而稳固对徐州的掌控。
眼下,刘备已成霸主之势,兼并荆扬二州,北伐中原之势初成,陶谦如何能不惊不惧?
一旦刘备派兵入徐州援助,陶谦需要担心的便是屁股下的位置能不能坐得稳,是否有被刘备架空的可能性。
“说不准,主公心中对杀害曹太尉的真凶最大的目标便是玄德公。”
陈珪幽幽地道了一句,趁机指点着陈登。
陈登瞪大着双眼,脱口而出地反驳道。“玄德公以仁德之名显于世,岂会做这等下作之事?”
对于陈登的反应,陈珪并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