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声音也不知是从哪处传来,声线分明十分轻柔,却能让众人一字不落听个完全。晏望星双脚才沾上地面,那在草地上翻滚的猫儿便爬起,摇头晃脑地跑过来,猫爪往他靴子上踩。力道很轻,触感极其明显。不像是幻觉。路沉生垂眸,俯身将扒在晏望星靴子上的猫儿提起,重新放回花草遍布的地面。前院里的下人早已停了动作,伸着脖子将视线落在众人身上。“可是今早赶来的仙长?”一名青衣男子侧头看了他们半晌,忽地笑着走上前,俯身示意众人跟上,“老爷已在院里等了许久,想请各位仙长去喝杯茶。”他移动的身形飘忽不定,脚下也没有黑影。像个阿飘。“小姐,您在书房里可别闷着啦……”这道女声又从大院深处响起,说出的内容与方才只字未差。跟个电子广播挂在房梁上循环播放似的。晏望星深吸一口气,跟着面不改色的众人抬步向前。路沉生略微偏头,伸手在晏望星耳廓轻蹭一下,随后将他身上披着的大氅取走。微热的夏风吹上面颊,晏望星轻轻喘了口气。“在搞什么,”尚正言被这声音烦得黑眉紧皱,“整得跟闹鬼似的。”“还真是在闹鬼。”明程热得扯松领口,环视一圈后说道:“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能做到这种程度的,只有怨念极重的阴魂。”“阴魂?”晏望星面露困惑,“那为何来来回回只有这一句话?”“这幅场景应是她心生执念的开始,方才那句话也是她此生无法忘怀的一句。”李今知开口解释,随后抬头看向四周:“我也说不清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但危险随时都会发生,大家都要小心点。”“啊?”尚正言赶紧收回拨弄花草的手指,“那我们怎么出去啊?”哀怨轻柔的女声持续不断,与周遭震耳的蝉鸣声相互交织。路沉生抬手将他的碎发拨至耳后,指尖轻按他微蹙的眉心。晏望星仰着脸任他动作,然后悄声问道:“这里的所有人都没有影子,难道他们都是怨魂吗?”“嗯,”路沉生垂眸看他,顿了顿才开口道,“那群猫儿也是。”尚正言闻言笑得乐呵:“嘿嘿,你没想到吧,我也没想到。”晏望星:“……”“笑什么笑,你可长点心吧。”明程头痛扶额:“等会这群鬼突发恶疾给你来一口你就老实了。”话音未落,那青衣男子便立马回头盯着明程。他苍白的唇角突然勾起:“这位仙长在说什么呢?”明程:“……”我承认我刚才的声音是有些大了。晏望星也被这一声问得汗毛倒竖,身体不由自主地站得笔直。尚正言老没老实他不知道,反正明程应该是真的老实了。青衣男子见没人应他便又转过头,专心致志地开始领路。直到将众人带到一处院门前才告退。相比起前院聒噪的蝉鸣声,这里倒是十分雅静。四周环绕着笆篱,藤蔓翠绿,碎花鲜艳。往前是一座亭台,亭顶铺着青瓦,四角飞檐翘起,遮住了自半空中投下的大半光线。在亭台中小憩的男子站起身,走出来想将众人迎进房间:“各位仙长从鸿蒙山来,一路奔波良久,文某真是感激不尽。”此言一出,众人皆是神色各异。晏望星暗自琢磨他说的这番话,然后用手捅了捅尚正言的腰:“他说鸿蒙山?”尚正言也轻“嘶”一声:“怎么和仙兽岛的那处秘境名字相同?”大堂内阴凉舒适,顾清徐抬手示意他们安静,继续侧耳听男子说话。“今日是小女的十八生辰,府中欲设琼宴三日,诚邀四方亲朋同聚。”房里没有其他下人,文老爷笑呵呵地招呼众人坐下:“我儿身为兄长,在小妹生辰的日子,理当并肩同庆,岂可轻言离席?”“诸位仙长若想在今日带犬子回宗,文某心里实在难舍,不如各位在此处停留三日,待小女生辰之庆完毕,再携我儿归山修行,如何?”众人这下算是听明白了。这文老爷将他们认作鸿蒙山来的仙长,是要带自己儿子回宗修炼的。顾清徐索性将错就错,含笑点头:“自然。”“犬子这几日归家也没有将修行落下,”文老爷面色青灰,眼底笑意明显,“各位仙长可前去书房考考他。”说来也巧,他们正想去书房看看,那道女声究竟是谁喊出来的。众人脚步不停,十几个人使了灵力一路往书房狂奔。而晏望星走在最后。文老爷正扒在门边探头看他,黑漆漆的眼睛一眨不眨,盯得晏望星内心狂跳,脊骨发寒。路沉生神色淡然,唇角似有不满地略微抿紧,修长指尖一抬,灵力便将那处房门紧闭。文老爷的头被门缝卡紧,脖子以下的躯体尽数留在房中。,!他也不喊疼,诡异僵硬的头部缓缓扭动,一点一点地顺着缝隙缩了回去。背后那股视线消失,晏望星正想回头看看,却被路沉生握住后颈。“师兄不热吗,”他指尖撩起晏望星微微濡湿的碎发,俯身在他耳边低语,“用不用褪几件衣物?”从仙兽岛出来以后,晏望星精血亏损太多便格外怕冷,今早起床时也是穿了许多件。可现在到了这里,季节由初冬变为盛夏,说自己不热那纯属自欺欺人。晏望星偏头看向逐渐远去的众人,还是摇了摇头:“他们都走了……”谁料话音刚落,路沉生的掌心便贴上了他的后腰。“不用担心,”他握着晏望星的腰,轻笑着将人往身侧的空房里带,“我们动作快些就好。”房间落锁,晏望星被路沉生轻轻按在门上。温热的气息拂上后颈,他脊背转瞬贴上一处坚硬的胸膛。晏望星眨眨眼,不太自在地往旁边蹭:“师弟,你别压着我……”路沉生顺从地松开手,将人缓缓翻了个面。“师兄,”他食指指腹落在晏望星颈侧深红的牙印上,在那处细细摩挲时眼底眸色深黑,“对不起。”晏望星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他凑上来时自己脑袋晕得厉害:“什么对不起?”路沉生喉结微动,眼尾下垂:“昨夜……”低冷的声音落在耳畔,晏望星眼神迷蒙,觉得和师弟说一句话就能微醺。他将背靠上木门,终于记起了昨夜发生的事。绯色迅速蔓延全身,晏望星四肢发软,但嘴还是硬得厉害:“没什么对不起的。”他想了想真诚说道:“真的,我没放在心上。”:()不对劲!清冷师弟在我死后黑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