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望星眨了眨眼有些错愕。他没问来九霄做什么,倒先问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从我们出了仙兽岛开始,现在已经过了多久了?”路沉生握着他冰凉的手指,专注看他,然后将人带到微敞的窗边。他的眸色很黑,像是一片夜空,要将晏望星整个装进去才肯罢休。晏望星的眼睛倏地被一段轻盈云纱覆盖。路沉生一言未发,将云纱在晏望星耳后轻轻系上,又往他肩头披了件厚实毛绒的大氅。晏望星不明所以,抬眼看他将面前的窗户打开,露出外头格外陌生的景象。“已过半月,”路沉生指尖上抬,将晏望星大氅下松散的衣襟拉紧,呼吸声平缓,“现在是初冬。”窗外寒风四起,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上远处铺满白雪的山峰。余晖昏黄,染得那片新雪也成了金灿的颜色。晏望星看得愣了神,云纱下的视线并未模糊,只是隔绝了大量刺眼的光线。丧彪也不知道从哪里飞回来了,雪白脑门上顶了一片白雪,落在窗棂上抖了抖身子。羽毛被它自己糟蹋得凌乱蓬松。晏望星伸手将丧彪捧进房间,风吹得他喉间发痒,下一瞬,这扇窗便被路沉生合紧。他用指尖蹭下丧彪尾巴上的雪花,眼睛垂下,忽地开口问道:“师兄师姐在哪?”尚正言平日最为咋呼,一连过了好久也没搞出点声响,这压根就不合常理。晏望星好像和外界彻底断了联系,当时的后续一概不知,好像花了很长时间,做了一个没有尽头的梦。路沉生垂眸,看向丧彪的眼神晦暗不明,良久才开口回答,声音是难掩的低哑。“就在院外。”“什么?”晏望星以为自己听错了,又歪头愣愣地问了一遍。可路沉生转身出了门。满室温暖,丧彪在手心钻来钻去,晏望星站在原地,看路沉生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师兄身体不好,我去喊他们进来。”————晏望星在躺椅里坐得笔直,周遭围了一圈的人。丧彪被这凝重的气氛吓得尾羽哆嗦,又撅着个鸟屁股,将脑袋埋进晏望星的衣袖里。李今知用食指指节摸了摸下巴,柳眉舒展,突然开口道:“还行,养得不错。”晏望星:“……”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过半月未见,难道他已经被这个世界淘汰了?“确实,”明程双手抱在胸前,微微倾身观察了一番,随后立下结论,“脸都胖了一圈。”游修时微微叹了口气,凑上前问道:“眼睛怎么了,感觉你不太舒服的样子。”没怎么,也就是瞎了半个月。晏望星不甚在意地摇头,环视一圈也没看见自己想找的人,不禁开口问道:“路师弟呢?”“哎哟,你可问对人了。”从方才开始便一直沉默的尚正言突然出声,觉得此事自己最有发言权。他面上绘声绘色,手舞足蹈地开始发言。“那日我在迷宫里醒来,旁边全是白光,嘴里一股血味,还以为自己已经死了正在升天。”“没等回神呢,我就瞅见小师弟从迷宫里出来,身上还抱了个人,简直是一路杀穿。”尚正言满嘴添油加醋,将晏望星当时的状态描述得惨不忍睹。“我见他怀里抱着的人长得像你,那血硬生生流了满脸,可那时候你不是找庇护阵法去了吗?我就没敢认。”“等师弟越走越近……”他说得一惊一乍,讲得东西有鼻子有眼,却被明程一拳捶在背上打断。“人家问这个了吗?”明程皮笑肉不笑,决心要给尚正言这人一点颜色瞧瞧:“一整天牛头不对马嘴。”“我不知道啊,”尚正言挠了挠头笑得乐呵,“他方才解了禁制就不知道去哪了。”晏望星真是听得一头雾水,此时更是两眼蒙圈:“禁制?”“嗯。”顾清徐将手中长剑放在圆桌上,长长叹了一口气,眉眼间是散不开的忧心。“那日师祖闻讯出山,与众仙尊一同赴往仙兽岛平定暴乱。我等能力微末,虽有心助力,却力有不逮,只能先回天川宗静候佳音。”“可路师弟与你二人,自那日起便杳无音讯。”他说到这里又是深深叹气:“若不是方才在路上看见了丧彪……”晏望星听得一愣一愣,觉得这个世界简直玄妙:“啊?难道师兄不知道我们在这儿吗?”顾清徐一阵苦笑,摇了摇头不再说话。“他将你照顾得不错,”李今知轻轻“嘶”了一声,眼神疑惑不解,“就是不知师弟这是何用意。”几人面面相觑,满脸痴呆。“话说你俩人怎么会出现在九霄?”明程将晏望星肩上的大氅拢紧:“还真是巧了。”晏望星仍然摇头,依旧是一问三不知:“我不知道啊。不过师弟曾与我说过,等从仙兽岛出来后,便要来一趟九霄。”尚正言眼神清澈:“师弟这么敏锐?!竟然能猜到我们要来这里?!简直是恐怖如斯!”仅此一句,便能成功沉默五人。十年前,一处秘境便有预言,其中提到近几月的九霄云外中,即将诞生一只幼年鵸鷵。路师兄来九霄定是为了此事。好似猜到原因的游修时闭嘴沉默,忽然觉得自己那时的“琴瑟和鸣”压根没有说错。晏望星此刻满脑浆糊,一不留神抓住其中的关键点:“所以你们来这儿是为什么?”“半月前师祖修成大道,一时间天川宗在修仙界声名赫赫。”“恰逢九霄境内邪祟四起,这处的各个宗门实在无法,便派了人到宗里求助。”“可师祖与各位仙尊仍留在仙兽岛中无法抽身,我们这些内门弟子便率先出发。”明程一口气将这番话说得清楚:“毕竟多一个人多一份力。”众人认可点头。不过才正经一会儿,尚正言便按耐不住想要说点什么的嘴巴。“你们知道吗,”他此时声音又低又轻,“昨日我听人说,绝天城的长遂死在了仙兽岛。”:()不对劲!清冷师弟在我死后黑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