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望星捧着它往天上抛,谁料肥啾借此机会钻进他宽大的广袖中。“善人,您能不能帮我忙!”小肥啾重新被掏出来,于是连忙出声,又暗戳戳将鸟喙上的泥全部抹在晏望星掌心的轻纱上。“不行,”晏望星见怪不怪,慢悠悠将手心蹭上的泥团掸走,“我很忙的。”肥啾自然知晓这些人在忙什么。它一双豆大的黑眼睛里盈满焦急,在晏望星身边绕着圈儿飞:“第二波兽潮一时半会来不了的。”“准确时间是五个时辰后,此言绝无半分虚假!”肥啾累极,转了一圈后又在晏望星眼前的小树枝停下:“你认得我吗?我向你保证,我绝不会说谎!”晏望星怎么会知道它是谁,于是想了想才试探道:“什么忙?你先说来听听。”“我见你气质温和,灵力纯净无瑕,体内经脉也非同寻常,应是极为珍稀的体质。”“崎山之地瘴气弥漫,我的族人因此陷入困境,现今昏迷不醒。我独自一人飞出重围,方才在路上看见你欣喜若狂,情急之下来不及收力,这才一头扎进土里。”肥啾见晏望星听得一脸困惑,索性飞到他眼前大吼:“若你能将我全族人唤醒,我就将我的一个儿子赠给你!”晏望星:“……”这是什么发展?!我要你一颗鸟蛋干什么?!晏望星满脸难言,弯腰拣起地上的剑,看着肥啾还没巴掌大的身材好声说道:“不了吧,我又不会孵蛋。”“你还是去找别人孵吧。”肥啾:“……”它急得原地振翅几秒,随后冷静下来,一张鸟脸表现得毅然决然:“既然如此,那我就把自己送给你吧。”晏望星:“……?”卖完儿子卖老子?你敢送我还不敢要呢。“送什么?”身后传来一道声音,来人的手掌贴上晏望星后腰,熟悉冷香弥漫在他四周,瞬间将他裹得严严实实。路沉生微微俯身,将下巴垫上晏望星的肩,看向肥啾的表情似笑非笑。肥啾哽了一瞬,直觉这人一抬手就能把自己的鸟嘴都给剪了。它瞬间安分下来,抬头望天,一点小动作也没有,老老实实地改口:“我想送善人两颗蛋。”晏望星:“……”我真的不是很想要你的蛋。天色已经彻底黑了,周边的各位同门见此时风平浪静,也微微松懈下来原地休整。晏望星见状应下肥啾的请求,跟在它后面往前摸索,而路沉生陪着走在他身侧。两人一鸟出发不过半刻钟,前面的那团毛绒却越飞越低,像是力竭一般往地上栽。晏望星笑了一声,上前几步,正想伸手托住它,却被路沉生一下握住手腕。“师兄……”入耳的声音低沉虚弱,像是身上受了什么了不得的伤一般。晏望星心头一惊,立马转过身搀住人,上下摸索着看他身上哪有伤口:“有哪里不舒服吗?”“没事,只是有些累。”路沉生揽住他的肩膀往怀里扣,另一只手捻诀往肥啾的方向轻叩,下一瞬鸟叫声响彻山林。晏望星听见声响后回头看,却发现肥啾飞出一片白色残影,猛地扎进林子里溜得飞快。不像是方才力竭要坠机的样子。“怎么回事?”晏望星看着它飞走的方向目露惊叹,“它长那么圆还能飞这么快。”路沉生牵着他往前慢悠悠地走,闻言轻笑:“是只羽灵鸾,翱翔时迅疾如风,圆滚之态并非它原貌。”晏望星觉得有趣,便停下脚步扯了扯路沉生的衣袖,问道:“那它原先是长什么样的?”“不怎么好看。”路沉生嘴角噙笑,双眸在黑暗中看不出情绪:“羽灵鸾具备化为人形之能,于成年时化形,此后性格桀骜,难以驯服。”他抬手将晏望星颊边的碎发拨至耳后:“幸得师兄明理,未应允它‘以身相谢’之请。”“原来是这样。”晏望星闻言一步一步紧紧跟在路沉生身后,表情严肃:“既然如此,它硬要塞给我的那两颗蛋也不能收。”……肥啾压根不知道自己被人编排成了什么穷凶极恶的模样。它心里虽气得咬牙切齿,但还是一步三回头,期期艾艾地看两人有没有跟上来。自己方才确实是耍了点小聪明,只不过是想落在善人手心里罢了,怎么就被那姓路的硬生生拔了好几根尾羽。肥啾有苦难言,这下还真老实不少,规规矩矩地飞在二人前方带路。它所言不假,越靠近目标地,空气中的魔气便越发浓郁。这些对晏望星自然不起作用,但他却有些担心身边的人。路沉生神色如常,察觉到手中晏望星的指尖略微蜷曲,便俯身在他耳畔低声问道。“怎么了。”晏望星捏了捏他食指指腹,整个人凑得更近:“师弟你小心些。”其实无妨。路沉生转眼盯住晏望星微启的唇,喉结滚动,随后立马别开眼,笑着应下:“好。”肥啾听着后面两人的说话声,翅膀扑腾得更加卖力。怎么没人问鸟怎么了?也没人要鸟小心一些!它越想越心酸,一股脑振翅猛冲,将二人带到目的地才停下歇息。此处魔气如墨,原本生机盎然的古木也被其侵蚀,在满目瘴气中变得枯萎无力,枝叶低垂。暮色深重,处处苍夷。鸟类的躯体遍地,它们巨大的彩翼平铺在地面,似是以身躯抵御瘴气侵扰之力。羽灵鸾羽毛流光溢彩,光泽在黑暗中也不减半分,若以此貌贸然飞出森林,必会遭有心之人的算计。肥啾仰头长啸一声,于半空中腾跃而起,终于在此处化做原身。眩光盈满视线,羽灵鸾鸟喙弯曲,状似银色弯刀,尾羽长而蓬松,拂动间似有层层霞光流返。晏望星看着空中不似方才的肥啾沉默片刻,眼睛一眨不眨,向着路沉生艰难开口:“这不好看吗?”路沉生面容平静,轻捏掌心中晏望星的手腕,在他目光移到自己身上时才勾唇笑道。“难以入目。”:()不对劲!清冷师弟在我死后黑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