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香刚走没多久,一只小轿从正东方向过来,以最快的速度向陈妃的披香殿去了。没过多久,小轿和来香正面迎上了,为首是孙青玉,来香只寻常道了声“孙公公早”,绕道后面,叫住末尾的一个小太监,往他手里塞了一卷纸,一分也不敢多停留,径直走远了几十步,这才回头看。她远远瞧着那轿子走到一个拐角处,刚要放下心离开,余光瞥见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颤颤巍巍扶着墙,死死盯着那座小轿,且飞快朝轿子跑过去。“你!!!……喂!!!!当心后面!!!”来香高声呼救起来,企图能让抬轿的人注意到身后的危险。她又是挥手又是叫喊,急得直跺脚,又不敢上前阻拦,因为她看见那女人手里不知从哪摸来的匕首。百步远的距离高声呼喊,后头两个内侍很快听见了,他两个转头的功夫,已为时已晚。疯女人早已以呼雷豹一般的速度冲过来,随手抓过他的脖领,一刀扎进他后背里。“啊啊啊啊啊啊!!!!!!!”来香再也忍不住了。那是和他传信的太监!她也顾不得什么掩盖身份,直接朝轿子冲过去,可小轿周围被内侍围得水泄不通,尸体被混乱的人群踩踏了几脚,来香再也挤不进去。疯女人已经被赶来的侍卫控制住,挥舞着匕首大吼。“姜绾绾你这个贱妇!你有本事青天白日滚出来!少他娘的装神弄鬼,本宫知唔唔唔唔……”没等她说完,嘴就被堵上了。所有人高呼着“护住凤驾”,轿子被摇摇欲坠地放下,孙清玉不得不装模作样地隔着轿帘安抚轿内的“皇后”。“这是怎么回事!啊!皇后娘娘!这……”郑潇潇不知怎么卯时就出来闲逛,碰巧赶上了这一幕,忙对孙清玉道:“哪里来的疯子,皇后娘娘怕是吓坏了!”孙清玉见是她,也客套了几句,想要剩下的人快抬着轿子走,可郑潇潇话音刚落,紧跟着又来了一个公鸭似难听的声音。“皇后娘娘?您可还好吗?”是孟昭容领着宫人走出来,脸上还是余惊未了。轿子里没一丝回应。“半天没动静,该不会是吓晕过去了?”郑潇潇惊恐地捂着嘴,险些要哭出来。孙清玉脸上冒了一层虚汗,赶忙道:“皇后娘娘方才受了惊,现在还不想说话。”孙清玉暗道“女人就是麻烦”,想指挥人重新起轿,可这么大的事皇后还不露面看一看实在说不过去,只好先这么耗着。远处,来香扒着墙,盯着死去的内侍尸体瑟瑟发抖。碍于旁边两个嫔妃在,她不敢上去直接把证据拿回来,只能眼巴巴地躲在角落盯着,没人注意到她。她怕得后退了几步,撞上一个胸膛。尖锐的嗓音毒蛇一般钻进她的耳朵。“热闹吗?”紧接着一只软绵绵的手死死捂住她的嘴,堵住了她溢出喉咙的尖叫。来香用力扑腾,却被身后的人死死压在墙上。“老实点!要不了命。”她终于渐渐冷静下来,混乱不堪的大脑勉强分辨出来是薛公公的声音。那是圣上跟前的人,在这干什么!莫不是发现了她刚才的小动作?那为什么也鬼鬼祟祟的,不抓她带到皇帝面前问罪?来香的眼睛还死死盯着那纹丝不动的小轿,薛婴继续在她耳边道:“之前是谁的人,照见不误,但是从今日起任何传递书信和特殊情况先交由我看。”薛婴没有问她听没听见,明不明白,只是默默指上发力,扣着来香的喉咙一点点压下去,胁迫着来香从他手指缝里溢出断断续续两个字。“知……道……”薛婴松了手,来香扑通跪在他脚边,盯着他脚尖的鎏金蛇纹大口喘息。薛婴掏出帕子蹭干净了指头,这才幽幽道:“别想着人不知鬼不觉,本督想让你死有的是招。”“是……圣上的意思吗?”薛婴不回答她,只说:“圣意难测,本督也只是奉命行事,我劝你少问不相干的事,多为自己做打算。”来香点点头,也顾不得那内侍身上的证据,踉踉跄跄往景和宫赶。另一边,混乱渐渐平息,孙清玉想先赶紧把人送到陈妃那,到时也好有个人照应,哪知郑潇潇这蠢女人竟然不走了。“皇后娘娘,您还好吗?不舒服的话,我和孟昭容陪您回宫啊?”被绑起来的周裴自然没办法回答她们俩的问题,她无论落在谁手里都是必死无疑,因此既不怕露馅,也不怕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送进陈妃宫里。“行了行了,两位娘娘,皇后方才就告诉奴婢不想被惊扰,现在也不愿意说话。来来,起轿起轿!”孙清玉心想,这两个女人加一块也没有皇后尊贵,总不能硬把轿子拦下来吧。郑潇潇的确不敢,孟昭容不敢也不想管闲事,眼看着轿子继续往鸳鸾殿去了,死去内侍的尸体还躺在地上。,!嘴里呜呜咽咽的疯女人此时也被掀开乱糟糟的头发,潇潇一眼就认出来。“尹笑笑!你怎么跑出来了?”尹笑笑怨毒地盯着潇潇,她的记忆有些混乱,她觉得潇潇眼熟,但又记不清楚。她才进冷宫多久,宫里就添了新人。潇潇见她不回答,装作漫不经心走到手忙脚乱的掖庭宫人附近,看他们搬尸体。“妹妹你不害怕么?”孟昭容站得远远的,摆摆手招呼她回来,“多脏啊。”潇潇像没听见她的话一样,惊呼一声:“他袖子里鼓鼓囊囊是什么东西!?”掖庭的本来没注意内侍身上揣了什么,只以为是寻常宫人替主子挡刀罢了,看了眼腰上的名牌,登记下来,搬到统一处理的地方,归还家人或是丢到乱葬岗去。潇潇这么一提醒,徐公公掏了掏那小太监的袖口,还真缝了个暗袋。暗袋藏着一个折得方方正正的纸,展开看完,徐公公大惊失色。“这这这……这是什么东西!快告诉圣上!”话音未落他马上跑到皇后逐渐远去的轿子跟前,一五一十说了。“皇后娘娘,您宫里有奸细啊!”“什么奸细!胡说八道!”孙清玉余光瞥见他手里的纸,心下暗惊,他方才光顾着周裴的事,都忘了这死去的太监就是和安插在景和宫的人接头的那个!怎么偏偏事情都赶在一起,他现在想捂着火都捂不住了。“皇后娘娘有急事,回头再说。”“这可不能拖啊,娘娘身边人有奸细,恐怕夜长梦多,我已经让人去通知圣上此事,事关娘娘性命安危!”徐公公一向胆小如鼠,若是现在让皇后离开自己视线一步,那么接下来一旦皇后出了任何事,都与自己不及时通报之失职有脱不开的关系。“娘娘,凤体可无虞?”轿子里没有任何回答。孟昭容在一边瞧着奇怪,心里升起不妙的预感,“莫不是娘娘已经!”说话间她一个健步冲上去,顾不得什么礼数尊卑,直接掀开了轿帘。:()病弱娘娘她一路高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