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姑心里明镜似的,自己肯定不是金必正的对手,除非使点计谋,不然没招。在她那西北房后头,有个大坑,坑上面还有她悄悄做的记号呢。金必正哪晓得这个呀,“嗖”一下就从房上飘下来了,嘿,正好掉进坑里。
大行家要是从高处往低处摔,那得会找那个落劲儿,不然可不会摔得头破血流。要是慢慢爬起来,再往上蹿,那就费老劲了。金必正这一摔下去,一挺身子,一跺脚,嘿,自己就能蹦上来。他捡起刀往上一跳,脚刚站到坑沿上,没想到被那个碧目神鹰一把揪住了底下一条腿。金必正刚蹦上来,脚还没站稳呢,被人揪住一条腿,那还不得倒啊?铁头狸子立马举着刀就往下剁。
金必正心想完了,把眼睛一闭。等了半天没啥动静,睁眼一瞧,原来是被尼姑给拦住了。妙修说:“嘿,别杀他,我还有话要问他呢。”接着瞅着金必正说:“你这家伙,还真挺牛啊。咱们这事儿啊,多半是弄岔劈了。那个高相公,八成是被你给收拾了吧?”一边说着,碧目神鹰就把金必正的胳膊给反绑起来了。金必正说:“我哪知道啥高相公不高相公的,一概不清楚。”铁头狸子就问尼姑到底咋回事。尼姑就把焦小姐和高相公那点事儿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施守志说:“既然这样,那咱们去瞧瞧呗。”尼姑吩咐把陷坑盖好,把金必正四马倒攒蹄捆上,扛起来就奔西院去了。
让人把灯火点起来,一找那个姑娘,嘿,没影儿了。前前后后到处找,就是找不着。又进楼,拿着灯笼跑到护梯那儿,一看,高相公被杀死了,尸体就横在护梯上呢。淫尼这心里又心疼又害怕。为啥呢?怕这出了人命,得惊动官府啊。再说了,高相公的随从明明把他送到庙里了,明天早晨还得来接人呢。“嘿,有了,我先把他埋在后院,明天早上随从来了,我就说他早晨已经出去了。这焦玉姐的事儿不好办啊,人家明明知道上庙求乩,人家要问我,我咋说啊?人家是个女的,又不能说她自己走了。有了,我问问这个相公。”“哎,相公,你贵姓啊?”金必正说:“我都被抓了,就求一死,还说啥呀。”
尼姑说:“咋的?你不敢说你名字啊?你把心放宽点,我暂时不杀你。到底姓啥?我也好称呼你啊。”金必正说:“我姓白。”尼姑说:“白相公,你到底咋回事啊?这个高相公是你杀的不?焦小姐你知道去哪儿不?你就说呗,我肯定不杀你。”金必正说:“你既然这么说了,那我就告诉你。我在酒楼喝酒呢,旁边有人跟我说,焦家姑娘和高家相公被你这尼姑用计,要祸害人家姑娘。我这心里不平啊,就想救这个姑娘。正打算在庙前看看地势,晚上再来呢,没想到被你给诓进庙来了,假说是看啥乱语,把我锁在西院了。晚上我正要翻墙出去,就看见一个人影晃了一下,我就跟着下去了。你们在屋里说话,我和那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你送那个姓高的上楼,他随后就跟进去了。我在外面看着呢,你带着那姑娘快到的时候,他就把姓高的给杀了。你上楼的时候,他就蹦下楼来,背起姑娘就跑。我开始还以为他不是好人呢,后来才知道他是姑娘的哥哥,叫焦文俊,把他妹子背回家去了。”尼姑一听,愣了半天:“焦文俊这小子,咋就练了这么一身本事呢?这可真奇怪了。”
咱这里悄悄交代一下哈。原来这个焦文俊十五岁离家出走,还没带钱,遇见了南方三老中的一个小师弟。这三老啊,一个是古稀左耳,一个是仓九公,一个是苗九锡。这就是南方三老。仓九公有个师弟,外号叫神行无影,叫谷云飞。他看见焦文俊,就收文俊当徒弟了。五年的工夫,焦文俊练了一身厉害的本事。平常在他师傅面前,就说自己多孝顺,不在家没法尽孝,时时刻刻惦记老娘。他师傅这才打发他回来。给了他二百两银子,让他回家看看,还得回去继续练功夫呢,这功夫还没练成呢。可巧这天到家,正赶上他老娘生病,一看妹子也不在家,母子见面就大哭。问他妹子咋回事,老娘就把扶乩那事儿说了一遍。他有点不信,就换了衣裳,晚上直奔尼姑庵来了。到了庙中,就遇见这事儿了。他开始还以为金必正不是好人呢,后来才知道金必正是好人,也没说话,就把他妹子救回去了。
单说这庙里的事儿。金必正说出这段事儿,尼姑心里害怕了,就让两个贼人帮着她,把高相公的尸首埋在后院,打算到了第二天再商量咋办。她就把金必正关在西院,死也不放。金必正的吃喝啥的,一概不缺,全是她给准备。金必正那是啥英雄人物啊,就一个劲儿地求死。
时间过得飞快,一晃就是好几天。金必正实在没办法,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一天晚上,又准备晚饭呢,尼姑也在那儿。尼姑就说:“嘿,就今天晚上了,你要是还不答应,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可就要了你的命。”金必正还是低着头,一句话不说。尼姑又叫小尼姑重新换菜,要和白大爷一起喝酒。白大爷哪能跟她喝呀?小尼姑端来各种菜,又摆好。尼姑把酒倒上,说:“白相公,你这人咋这么死心眼呢?我为了你把高相公的命都给弄没了,我都没工夫去给他报仇。他家下人来找了好几次,我就推说不知道他去哪儿了。人家焦家姑娘被人救回去了。人家吃了这么个亏,肯定不会声张这事。早晚咱俩得有麻烦。咱们俩那是前世的缘分,我这么求你,你就连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可见你这人心比铁还硬,这世上可真少有你这样的人。”金必正说:“呸!别瞎说了。别在你公子爷面前叨叨,你公子爷才不会跟你这淫尼干那见不得人的事儿呢!”尼姑一听,火“腾”就上来了,说:“你这家伙,真不识好歹!”正要往前凑呢,就听见外边喊:“好淫尼!还不出来受死,等啥呢!”尼姑一听,就知道坏事了,又不知道外面有多少人。一着急,把后边窗户一踹,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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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西雁徐良和小义士艾虎,来了老半天了,就为了听听金必正大爷到底咋样。听了半天,嘿,真是一点坏事儿都没干。外边这两人暗暗夸奖,也不枉这一拜之情。早把小尼姑吓得钻到床底下去了。徐良、艾虎“嗖”一下蹿进屋里,先过来给大爷解开绑,扶起来。
金必正活动了一下,自己觉得脸上有点发烧。艾虎他们也顾不上行礼,先抓这个淫尼要紧。金必正也跟着蹿了出来。当时没有兵器,嘿,可巧旁边有个顶门的杠子,金必正抄起来,就往后边跑。就看见尼姑换了短衣裳,和两个贼人各拿着利刃,冲过来了。这一下大家就撞到一起了。
徐良说:“这个尼姑交给老兄弟了,这几个家伙交给我了。”艾虎点点头,冲上去了。艾虎心里想:“三哥真机灵,他不愿意和尼姑交手,让我和尼姑交手。我就嘴上应着,我可不和尼姑打。”一边答应着,一边就奔着碧目神鹰去了。白芸生手里拿着顶门杠,就奔着铁头狸子苗锡麟去了。苗锡麟举着刀就往下剁。金必正这根顶门杠本来就沉,金必正用全身的力气往上一迎,只听见“镗啷”一声,把刀给磕飞了;往下一拍,“啪”一声,就把苗锡麟给结果了。尼姑一急,冲着山西雁“嗖”就是一镖。徐良说:“哎呀!坏了!”没打着。又说:“老西我可不白接出家人的东西,来而不往非礼也。”“嗖”的一声,把她那镖又给打回去了,把尼姑吓得魂都飞了。幸亏她躲得快,要不然,就得被自己的镖给结果了性命。原来是尼姑打徐良,被徐良接住又打回来了。尼姑就没心思打架了,举着刀就剁。两个人绕了两三个圈,没注意被徐良的刀剁在她的刀上,“呛啷”一声,刀削成两段了,“镗啷”,刀头掉地上了。尼姑转身就跑,徐良就追。越过房去,徐良跟着到了后坡,往下一跳,嘿,掉进坑里了。尼姑搬起大石头就砸,“啪”一声,砸了个脑浆迸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