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岁颐呃了声:“可是我想吃这家的……嗯?”
她怎么看到一个小二长得那么像她的手下?
那位小二还朝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给她一个安啦的表情,抬头看,居然是万里楼大门。
朱岁颐瞬间被气笑,这是借给林奕的衙差,大步跨出门槛。
行,就看他能查出个什么来。
万里云盯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清水般眼神泛着淡淡的不屑。
“哟。弟弟,朱老爷不喜欢你,你就别再去惹朱府的人了。”万悦溪扇着扇子在身后出现,大步跨入她的专用厢房,里面已经准备好一桌佳肴。
万悦溪笑笑,明知故问:“哪碟菜干净?”
“都不干净,别吃了。”
万里云坐下来就倒酒喝,一杯酒几乎是用洒的方式倒进嘴里,不拘小节的后果就是衣裳都是酒,下颌的酒顺着脸部线条流落到颈部,没落到衣领之中,动作粗鲁,浑身散发着与这张斯文儒雅脸完全不像的痞气。
万悦溪每次看到这个画面,都会后悔跟万里云合作当姐弟。
“你不是说朱岁颐这个二十多岁的小捕快弄不出什么花样吗?……怎么用这么下流的方法造谣她跟林奕。”见万里云坐在对面喝着闷酒,眼皮都懒得掀开看她这位“姐姐”一眼。
万悦溪故意凑近万里云,含笑脉脉地盯着他看。
万里云推了一下万悦溪,语气也一改平日的沉稳柔弱,吊儿郎当地说:“要看就回去看林八万。”
万悦溪坐直身体,当着万里云的脸洒落某些粉末到那碟金黄可口的煎酿豆腐:“干嘛要把事情搞这么大?”
万里云冷哼一声,移走那碟特制的煎酿豆腐:“不知道你说什么?林夫人。”
他一字一顿地唤“林、夫、人”,里面掺满密密麻麻的讽刺。
“昨晚我去检查布料的时候,看到你了。”万悦溪眼角朝万里云挑了一眼:“云,你怎么变得那么不谨慎了。……还是说,你就是来找我的?”
万里云从鼻腔哼笑一声:“不是喊我等你吗?”
空气中弥漫着若有似无的暧昧情丝,软软绵绵,绵中拉丝,套住了两颗互相试探的心。
“没办法。岁颐喊我去认布料……早知道那么快就找出来,就不麻烦你马上去找一批新的。”万悦溪喝了两杯酒,笑得颠倒众生,换了一个话题:“为什么要杀高川?”
万里云瞥她一眼,都没有否认。
万悦溪仍然弯着眉眼:“说好只是求财,现在闹出人命……到时候算谁的?”
“不会连累到你。”万里云把杯中剩下的酒喝完:“管好你的锦绣坊,做好你的嫁衣就行。”
他起身离去,忽然转身吩咐一句:“最近都别去找朱心弦了。”
“追了那么久才发现朱心弦不是你要找的心上人吗?”万悦溪拿过万里云的酒杯倒酒喝:“也对,别人相公可是令江湖人士闻风丧胆的京城万府巡抚司,天下王法都管不住他。还想抢他的女人?”
万里云被万悦溪的言语气到了,脑子一热抽出毒针想让她闭嘴,但看到她惊恐的表情又后悔了。
万悦溪捕捉到他后悔莫及的表情,心情大好,又假装一副柔弱的样子:“……我说错了吗?不留香是什么人物呀?一生放荡不羁爱自由的万千寻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怎么会大摇大摆在泷镇卖酒,等你们来杀?”
疯子。傻子!
这些年只要发现与不留香有关的线索、人,万里云都要飞扑过去一探究竟。
不留香,为何自称不留香。
香味令人沉迷,而她不留一丝余念于人间。
朱心弦酿制的美酒,醇厚浓香入口辛辣,齿颊留香后劲十足。
「四喜酒馆」卖的不是酒、是毒。喝下时情愁穿肠过肚,强颜欢笑上眉头,寂寞孤单下心头,生不如死。
万里云这个窝囊废、盗窃贼,说谎都不会说,说什么寻找心中月光。还不如说心悦朱心弦酿的酒,如他制的毒针,一碰就致命。
两人认识于孩童时,追求的人生不同,道不同不相为谋,分道扬镳寻自我。
万悦溪下江南学刺绣,无他。江南好地方,睡醒不头疼。后来认识南下做生意的林八万,林八万有钱疼老婆,一位合心意的夫婿。五年前,万里云身受重伤出现在林府,万悦溪找朱昭愿救他,谁知他对朱心弦一见钟情,成功当上一次媒婆。
万里云为报救命之恩,打本给万悦溪开锦绣坊,他定居泷镇开了万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