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都是冰块,冷气从四面八方汇聚,身体僵硬根本无法动弹,犹如身处极寒之地。
这是将她冰封了?
她意识昏沉,整个人仿佛漂浮在空中,目之所极便是那艘巨大的方舟。
它游荡在海上,不知过了多少时日,终于到了一个狭长的海峡,那里的海水与其它地方不同,深且暗,如同一潭死水。
那是……黑海。
世界上最深的内海之一,因为独特的地理形式和流域,海水分为两层,上层是含氧的淡水,下层却由于长久得不到和其它海水交换,氧气含量迅速下降,形成了一个特殊的环境条件——没有氧气,却有一种名为硫化氢的气体。
这种气体不仅能够杀死大多数生物,也能抑制物质的氧化和腐烂。换言之,黑海底层就是一个无生命、无腐烂、无变化的区域。
曾有考察队在这里发现了二战时的沉船,不但船身完好无损,就连船上士兵的面容都清晰可见,就像睡着一样。
时间在这里停止了。
顾茉莉看着方舟停下,看着船底打开,滑出一个眼熟的银色机械舱。
深色发黑的海水,银色明亮的舱身,对比是那么鲜明。它一点一点朝海底沉去,海水淹没了它的舱身,也淹没了沉睡在里面的人。
偌大的海面上只余下方舟静静伫立,特别的造型宛如一朵盛开的茉莉花摇曳在万籁俱寂的世界里。
倏地,她的识海深处传来一阵刺痛,有道声音由远及近,嬉笑顽皮,状若孩童。
“这样没用,根本没办法帮你延续生命。想活着,只有和我们合作。”
窗外一声闷雷,顾茉莉蓦然睁开眼,有什么跟着晃动,她抬头,是输液瓶。
“你醒啦?”于蓓蓓连忙上前,眼里既惊喜又惊艳。
睡美人昏迷时很美,没想到醒了更美,连屋里的香气都似乎更浓郁了。
“你发烧了,这是退烧和消炎的。”她见她盯着输液瓶,赶紧解释,“就剩最后一瓶了,很快就会结束。”
“谢谢。”顾茉莉望向她,对她不好意思地笑,“给你添麻烦了。”
“没事没事!”于蓓蓓忙不迭摆手,“我是杨医生的助手,这是我的本职工作,不麻烦不麻烦。”
“杨医生?”
“啊,就是杨庚杨大夫,翟氏医院的副院长。”
翟氏……
顾茉莉眨眨眼,视线四下一扫,房间内只有她们两人,并不见那个不久前给她撑伞的男人。
她没有多问,手掌下压准备坐起身,谁知掌心触碰到的却不是柔软的床垫,而是一颗颗光滑的珠子。
她看过去,皓腕如雪、床铺如墨,一串温润细腻的佛珠不知何时戴在了她手腕上,一圈一圈虚虚缠绕着。
“这是二爷的。”说到某个人,于蓓蓓下意识压低嗓音。
“你昏睡时一直抓着这个不放,二爷临走前就把这个取下来给你戴上了。说来也是神奇,本来你还发热不停冒虚汗,一戴上这个立马安稳许多,第一瓶没输完热就退了。”
或许是因着年纪小性子活泼,也或许是天生自来熟,她不见丝毫尴尬,说起话来格外起劲。
“怪不得都说佛珠有趋吉避凶、消除邪气的作用,以前我还不信,这会倒是有些信了。”
顾茉莉抬起手,她的手腕太细,即使绕了好几圈也显得很松,仿佛随时会掉下来。
她碰了碰,表皮油腻冰凉,摸着很舒服,质地自然是上上品,但更重要的是应当是佩戴了不短的年头了。
这样的东西只因为她无意识中抓着就给了她吗?
她捏着佛珠,想取下却因手背上的针头而无法动弹,她又瞧了瞧输液管,液体滴落速度并不快,药瓶应该是刚换的,瓶里几乎未动,想来至少也需要一小时。
无奈,她只得继续躺着,另一只手不自觉搭上了腹部。
“是不是饿了?”于蓓蓓虽然话多,却意外的细心,见她动作赶忙站起朝外走,“你等会,我去给你端吃的,还有水!”
“欸不用……”拒绝的话还没说完,人已经出了房门。
这风风火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