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个二手货,脏。
以此一次又一次的威胁她。
又一声的电闪雷鸣。
云徽缓缓睁眼,雨还在下,窗帘被拉开一半,两只通体雪白的猫趴在玻璃前,好奇的看着玻璃上的水珠。
后背起了一层薄汗,仿佛被卸载重装的四肢又酸又痛,过量褶皱的被褥显示着几个小时前两人的疯狂和交缠。
昏睡前的记忆慢慢回笼,身旁没人,变凉的位置显示着他已经离开许久。
床头点着熏香,熏香下压着一张便利贴。
【出去买点东西,醒了给我打电话。】
手机就搁在旁边,看了眼时间,已经凌晨五点。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起,“醒了。”
云徽听着他那边空旷的声音,因为醒来不见人的失落和忐忑在此刻被安抚下来,“嗯。”
“这么大雨,你出去买什么?”
话落,便听见输入密码的声音,电话和门外的提示音同时响起,许清屿嗓音带着笑意,“出来看看就知道了。”
云徽踩着拖鞋出去,客厅的灯亮着,比平时更亮。
许清屿站在玄关,见她出来笑了下,“站在那儿,别动。”
云徽闻言停下脚步,天花板的灯被关掉,整个房间登时被暖橙色的光晕铺满,脚边铺着的玫瑰也搭着细细的暖灯,从脚边蔓延至门口,像牵引着两人的线,顺着这条线便能找到对方。
许清屿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束花,是她最喜欢的凤尾丝兰,点缀着红蓝色的满天星。
几乎是瞬间,云徽便明白他要做什么。
许清屿脱掉黑色大衣,里面是衬衫和西装,衬衫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深蓝色的领带系在喉结下方,刘海自然垂在额前,堪堪遮住那双长眉。
他双手捧花,一步步朝她走来。
他走得很慢,客厅很安静,安静得云徽听见自己的心跳随着他的靠近跳得越来越快,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握成拳,再又松开,捏着睡衣衣摆。
他走近,骨节分明的手拿出花束里的红色盒子,展开,一枚钻戒安静躺在黑色丝绒布上。
灯光落进他眼里好似揉碎了星辰,眼里只剩深情与温柔,“本来想好好筹备一下,想着选定一个特别的日子,但想来,没有哪个日子比今天更加合适。”
“遇见你之前,我过得浑浑噩噩,我原本想着哪一天我爸要是承受不住去世了,那我的任务终于结束,就可以安心的去找我妈,去跟她认错,赎罪,这个世界对我而言没什么留恋。”他声音很低很轻,但每个字都透着肯定,“直到你闯进我的生活,你告诉我,原本一无是处的我,是无价的。”
是她带他见到了这个世界的静谧美好,也是她让他知道,原来他所承受的苦难并不是非要走到极端,比他更难更苦的人还有许多,他们都在好好活着,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只要活着,黑夜总会过去。
破晓会划破黑夜到来,苦难也终会到头。
而月亮,便是他的黎明破晓。
许清屿单膝跪在她面前,那双眼看着她,也只容得下她,“月夕,嫁给我。”
没有询问,也没有不安。
她的答案,他早已知道。
云徽眼眶发烫,情不自禁的单手捂嘴。对他的用心,对他所说的每个字惊喜而感动。遏制不住的激动,泪腺也不听话的决堤,眼泪顺着脸颊下滑。
许清屿并不着急,耐心的望着她,等待她伸手,点头。
她伸手,戒指缓缓推进中指,在经过指节时卡了一下,而后畅通无阻一推到底。
尺寸刚好。
许清屿握着她的手,低头亲吻她的手指,然后是戒指。
“谢谢你,让我如愿以偿。”
云徽将他拉起来,踮脚,在他唇上印下一吻,“我刚刚做了个梦。”
许清屿抬手,将她散落的头发勾至耳后,指腹拭去她眼角的泪珠,指尖沾染额头的冷汗,轻声问,“是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