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
好不容易被压下去的怒火再次涌了上来,手机“嗡嗡”响着,他关掉天花板的灯,蹑手蹑脚出去。
“喂。”
电话那端是陈子昂,“你让我跟的人,我跟一路了,他马上就要回家了。”
许清屿扔掉手里沾血的棉签,“地址。”
挂断电话,许清屿抓了两把猫粮到猫碗里,拍了拍奶球的脑袋,“我出去一趟,好好陪着妈妈。”
奶球仿佛听懂了一般,仰头“喵”地叫了声。
大雨并未停歇,雨刮器不间断的工作着,但很快挡风玻璃上又被雨水聚满。雨天的夜晚城市车辆稀少,许清屿运气不错,一路过来几乎都是绿灯,等到达陈子昂所说的地点是比预计提前了十分钟。
陈子昂的车停在路边,见他来撑着伞过来,指了指方向,“喏,刚走近前面那个巷子。”
许清屿懒懒抬眼,陈子昂比了个OK的手势。
“你下手轻点,别闹出人命。”陈子昂叮嘱。
许清屿神色淡淡,“放心。”
这条巷子并不长,两侧是老旧的居民楼,近几年已经被政府纳入危房项目,顶上写着大大的拆字,抬眼看去,只零零星星亮着两盏灯。
许清屿不急不缓的往里走,两侧石头砌城的墙长满青苔,凹凸不平的路面有不少积水,路上也满是青苔,一不小心就会摔倒。
拐过巷口便看见拎着酒瓶醉醺醺的苗书杰,声音很大,“想就这样收回老子的房子,简直痴人说梦,老子明天就曝光她,要死大家一起死。”
许清屿上前,拎着他的后领往后一拽,苗书杰被勒着脖子,想回头看是谁,只看见拳头狠狠招呼过来,右脸一阵剧痛,勒着后领的手一手,踩着路边的青苔整个人一下倒了下去。
冬天摔一跤比平常更为疼痛,这一痛苗书杰酒醒了大半,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又是你!”
“我正到处找你,你居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是吗?”许清屿似笑非笑,在苗书杰想要站起来时揪着他头发重重往墙上掼。
“找我干什么?要钱吗?”他笑得散漫,“但你有命花吗?”
又是重重一下,苗书杰额头已然血迹斑斑。但许清屿并未就此停手,想着自己赶到时看到云徽在地上蜷缩成一团浑身发抖,想到她问他自己是不是很脏,想着她睡梦中都在叫着他救她。
他那么放在掌心呵护,清潋娇贵的姑娘,她那么怕疼,他一句重话都舍不得对她说,却被眼前这个畜生那样对待。
“我答应过她不打人,不过你应该已经不算是人。”
苗书杰刚要张口反驳,头皮忽然一阵剧痛,是许清屿在拖着他往前走。没有任何支力,仿佛要验证他的头皮到底结不结实。
“你他妈的放开我!”苗书杰破口大骂,“你他妈的谁啊,有本事让老子起来—”
许清屿当真停下,像是来了兴致,把他松开,“行啊,我让你起来。”
苗书杰踉踉跄跄的站起来,抬手就对着许清屿的脸要揍,但还未碰到他,左腿膝盖忽地一阵剧痛。原来用来遮雨的黑骨伞不知何时被收了起来裹成一团,骨节分明的手握着伞顶,力道又大又狠,甚至听到划破空气的声音。
这一下稳稳落在苗书杰膝盖,站起来不到十秒的人又倒了下去,苗书杰捂着痛得快要失去知觉的膝盖,一张脸已经痛成猪肝色。
许清屿扯唇笑了下,“我刚刚忽然想到一个很贴切的形容词,叫,下雨天痛打落水狗,怎么样,贴切吗?”
见他不说话,许清屿微微蹙眉,似被难住,“看来不太贴切啊,那你想一个,你要是形容得更好,我就放过你,如何?”
他衣服被雨淋得湿透,握着伞居高临下的俯视,雷鸣劈开的黑夜好似都成为他的陪衬,如幽潭深谷的眼半垂,薄削的唇带着清浅弧度。
巷子里仅有一盏昏黄的路灯,他轮廓大半隐于黑暗,噌亮的皮鞋踩实地面,发出沉闷的声音,好似地狱修罗,饶有兴趣的看着猎物垂死挣扎。
许清屿走近,“怎么不说话?没灵感吗?那看来我施加的压力还不够。”
话落,皮鞋踩在他腕骨上,不断的来回碾磨,许清屿看着他痛苦不堪的模样,非但没有收力手里的伞换了方向,圆形伞端稳稳落在苗书杰手背,像是要生生刺穿。
“痛吗?”他问。
他笑得很轻,仿佛只是在说一件稀疏平常的事,“这才刚开始。”
寄月
“刚开始”三个字落进苗书杰耳朵,仿佛是地狱恶魔的呓语。
隔着雨帘,苗书杰奋力睁眼看清许清屿的模样,那张脸很好认,昨天才在微博上看见过,是最近公司同事茶前饭后谈论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