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徽拎着包,“今天麻烦温教授了。”
温淮亭温声笑了下,应承下她的道谢。看着云徽走进小区,转过拐角消失在视线时才收回目光,镜片后的眼看向停在不远处的黑色轿车。
这一片因为要拆迁,大多数人都已经搬走,坏掉的两个路灯也没维修,昏黄的光线照在轿车车头,前面是两个R重叠的车标。
驾驶位的男人正低头点烟,一只手搭在车窗上,指尖猩红明显可见,目光朝这边看来,准确说是看着温淮亭。
带着审视和敌意。
温淮亭眉梢微挑,从车头绕回驾驶位,拉开车门躬身坐进去,发动车子。透过后视镜,他看见那辆黑色轿车也亮了灯,在他缓缓驶离的时候也跟了上来,直到出了巷口,拐过两个红绿灯才朝相反的方向行驶而去。
云徽回到家里后跟叶问夏发了消息,奶球跳到她腿上,翻开肚皮求抚摸。
【叶问夏:怎么样,我今天带来的这教授不错吧。】
云徽笑回:【叶老师的朋友,那必然不错。】
一整晚的相处下来,温淮亭这个人绅士有礼进退有度,她与叶问夏说话时他从不掺言,除非叶问夏提到他,他浅笑着应,有学问但并不卖弄。
【叶问夏:温淮亭可是学校好不容易挖过来的,正宗的学神,读书时接连跳级,十九岁就修完了研究生课程,去国外进修了哲学和心理学,好几个知名学校抢着要他,我们校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人招进来。】
温淮亭为人温和,加上外表出众,好多学生抢着要上他的课,课后对于学生的不懂问答也十分耐心,从未见有半分不耐。
叶问夏跟他一个办公室,又是左右邻座,渐渐的两人也熟络起来,今天课后办公室只有他一人在准备教案,叶问夏就找他帮忙,他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叶问夏:温淮亭是土生土长的京市人,父母都是知识分子,家里只有他一个独苗。】
【叶问夏:考虑发展试试?】
云徽捏了捏后颈,无奈地回:【不用了,我现在不太想谈恋爱。】
叶问夏撇撇嘴,她是觉得云徽和温淮亭十分相配,温淮亭性格好,不像许清屿那样肆意强势,能照顾陪伴云徽,而且许清屿那个人心性不定,说分就分,云徽根本抓不住他。
叶问夏的考量云徽知道,只是她现在对和人尝试进行一段新的关系有了抵触,不是忘不掉许清屿,只是再要重新认识了解一个人,是一件漫长又琐碎的过程,她耗不起。
第二天云徽收到门口贴着的拆迁条,提醒她尽快搬家。
云徽叠好放进包里,刚从小区里出来就看见门口停着一辆车,还有车旁站着的人。
许清屿倚车而站,一条长腿伸直一条弯曲,清晨的阳光落在他脸上,像笼了一层淡金色的滤镜,他低头抽着烟,脚边一堆烟头,不知在这儿站了多久。
听见声音,他抬头看来,清俊的眉眼带着疲惫,衬衫纽扣解开两颗,露出一小片肌肤,袖子挽到手肘,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骨节分明,如雕刻家的炫技之作。
见到她,许清屿站直,走到她面前。
冷杉混着烟草味道涌入鼻腔,云徽蹙眉往后退了退,仅仅小半步,许清屿却像被人重重打了一拳。
他记得以前,她是从不会退开的。
云徽站定,声音淡淡的,“你怎么在这儿?”
“早上约了个客户,恰好路过这儿。”频繁抽烟之后的声音沙哑,像三天三夜没喝过水,他垂眼看着她,“去京舞吗,我顺路—”
“不用了。”云徽打断他,“我们不顺路。”
什么恰好路过这儿,什么顺路。
这几年虽未刻意打听他的消息,但也知道他所创立的Water公司在寸土寸金的CBD,跟京舞是两个方向。
她不知道许清屿撒这么拙劣的慌是为什么,也不想知道,更懒得拆穿。
丢下这么一句话,她越过他离开。
到地铁口,在下楼梯时她余光瞥到身后不远处那道身影,他单手揣兜,始终跟她保持着两人的距离,不急不慢的。
有经过的女生多看他几眼,他全然不觉,穿着一身昂贵的名牌挤着拥挤的地铁,像在完成的画卷里泼墨了水彩,惹眼而格格不入。
云徽快走两步,下楼梯时地铁正好响起将要关门的提示音,她快步跑下去,跑得太快脚扭了一下,脚踝处传来一阵刺痛,她也没管,一个箭步迈了上去。
门关上,隔着玻璃她看见许清屿站在楼梯口,有人从他身边经过,他胳膊被撞了一下,但追随着她的视线并未收回,身影清瘦,看起来孤绝又沉寂。
随着车厢晃动,地铁驶进隧道。
云徽心底升出的不忍随着眼前景物变化而被压下去,抬眼看着窗外车水马龙的城市,有些自嘲的扯了扯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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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向来最早到公司的许清屿今天迟到了,骆昀犹豫着要不要打个电话问问,招标会还有十分钟就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