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说错,这就是他想对刘牧葳做的事。
付诸行动的那一刻,方才觉得这些日子的压抑,总算了无遗憾。
忆起她那迷惘茫然又不可置信的表情,陆橒觉得被漠视的不悦平衡了不少。
只是……她该不会以为那不过是个高中小屁孩的冲动之吻吧?
归根结柢,是他狡猾了,明知道她误会他是和她小弟年纪相仿的高中生,他却没有澄清,狡猾地享受着她对自己的关爱与呵护,和那无微不至的嘘寒问暖。
搬石头砸自己的脚,说的就是他!
得尽快找个机会和她说清楚才行。
陆橒关掉水龙头,随手抽来浴巾往腰间一围,走出浴室,就听见摆在床头的手机铃声正响着,他徐徐上前,捞来手机,长指滑开萤幕——“喂,是我,今天刚从纽约结束行程回来,顺手给你带了礼物,明天让人送去给你。”钱梁裴开门见山地说。
“不能折现吗?”陆橒直率地问。
“x!陆橒!”电话那端的钱梁裴大爆粗口。
陆橒不怒反笑,低低笑叹,“欸,我也不容易啊,你看,学期又快到了尾声,再不久就是寒假了,眼见又是棒球队寒假集训,这不就还缺着经费嘛!”
没好气地问:“还少多少?”
“先来个五万块好了。”陆橒也没在扭捏。
不假思索,“十万块,支票明天一并给你送去。”
哇哩咧,要五万给十万,这个钱梁裴果然不枉他“钱两倍”的绰号。
“好咧,多谢钱大立委慷慨解囊。有空到来丰玩,小的我必定鞍前马后。”
“切,省省吧!我怕你是对我的荷包思前想后。”
“哈哈哈哈……那是一定要的啊!”
“阿橒,真不考虑来帮我?或者,我来ph你,现在政坛第三势力正在崛起,政坛需要像你这种形象清新的政治素人。”
“钱子哥,我看我还是留在基层,继续带着孩子打棒球吧!”
“我早知道你会这样说,可我就是忍不住要再问一次。你跟你外公根本一个脾性,固执。”
“敢问您这是褒还是贬啊?”
“我敢眨吗?”没好气的哼哼,“对了,我这趟去美国,小万特地来跟我碰了面,说好了,等他回来,一起去看校长和师娘,你别自己先偷跑去撒娇。”
“知道了,也多谢你的礼物和支票。”
挂了电话,陆橒坐在床沿,沉吟想着,好快,又一年了。
随手拿起立在床头的木质相框——医院的草坪上,头发花白的老先生坐着轮椅,尽管身体虚弱,但目光仍是精神而坚毅的,笑意淡淡地挂在他历经岁月的脸庞上,他的老伴双手搭着他的肩,身旁十多名年轻人热情的将夫妻俩团团包围,亲热的宛若一家人。
这些年轻人全都是来自偏乡的小孩,他们都曾因为生长在破碎的家庭而长期被忽略、甚至失学,是外公一个一个把他们拉回身边,用爱去软化他们身上的刺,用真心去守护他们成长,正是因为这份跨越血缘的爱,让他们即使来自不同家庭,却亲密的犹如一家人。
对陆橒来说,这些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弟姊妹,是外公外婆留给他最好的礼物,这些年代替着两老陪伴他,哪怕距离遥远,却是心近的另类家人。
也因为从小目睹外公无私的大爱,陆橒才会在结束美国的研宄所学业后,毅然选择回到台湾,来到师资缺乏的偏乡当老师。
他或许没办法做的像外公一样好,但他会一直努力下去。
不知道今年去看外公外婆的时候,有没有机会多带上一个人?
头微微偏向窗口,下意识的朝平和路123号看去……
须臾,他起身来到窗前,望着一条小防火巷之隔,黑漆漆一片的小食堂。
“外婆,你不是说,你第一次跟外公接吻的时候,兴奋到整晚睡不着觉吗?”
怎么,某人却似乎睡得很好,反而是他睡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