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前,邱月白是成名的大巫,穆若水早就是玄门尊崇的慈让真人,她是个刚拜入师门的小女孩,她甚至没有亲眼见过慈让真人,只能从上一任、上上任留下的手记里窥得一鳞半爪。
邱月白恍惚许久,才问道:“那刚刚那个小孩是?”
“慈让真人唯一愿意见的人。”
邱月白合上双目,回忆两人一起离开的身影,脑海画面定格在左边高挑些的背影。
“我觉得她……有些眼熟。”邱月白慢慢开口。
*
占英带傅清微去办了实习手续,着重回答了她关心的问题:“实习期三个月,转正就有编制了,不是外包,福利待遇什么的和我们都一样。”
严格来说灵管局不属于体制内,她们只是和国家机关有紧密的协作关系,在九州有历史的时候,灵管局就存在了,那时叫法不同。从稳定性来说,灵管局比体制内更稳定,工资还比人家高,就是风险比较大,也会有伤亡。从生干到死,怎么不算一种铁饭碗呢?
但这些现在没必要和傅清微讲,她一个实习生,暂时不会接触到危险的任务。
她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去蓬莱观。
开往郊外的七座商务车上,占英负责护送,心情复杂。虽然主意是她想的,但是就这样稀里糊涂地把普通人——现在也不普通了的傅清微送到性情无常的慈让真人那里,万一观主发怒,一气之下把她杀了怎么办?
毕竟关系匪浅只是她猜的。
一时她又觉得不至于吧,上次的刘道友还活着呢。可万万一呢?如果她能和傅清微换一下,她宁愿自己去冒这个风险。
她愿意为了任务去送死,但傅清微只是个实习生——她大学还没毕业呢。
她纠结又愧疚,车里没有外人,都写在脸上。
傅清微看在眼里,摸了摸怀里的符纸,主动温声询问道:“那位穆观主是不是就是我前几天晚上见过的道长?”
占英闷闷地嗯了一声。
傅清微露出一丝浅浅的笑容。
占英:“???”
傅清微说:“没什么。”
占英怕她盲目乐观:“我跟你说,她脾气真的不好,惹到她会很危险。”
傅清微弯唇说:“我知道。”
占英不懂,所以她明知是坑还往里跳,是因为她猜到灵管局口中的穆顾问和她想的是同一个人。但是她是不是太开心了一点?演都不在她面前演一下的,上次在医院还否认,装作没交情呢。
她更不知道的是,傅清微高兴不是因为她和穆若水有多深的交情。
而是灵管局所有人加起来带给她的安全感,都不如穆若水的万分之一。
她救了自己一次又一次,留下的符更保护了她三天不受邪祟入侵,才有机会寻求帮助。
就算岁已寒不提,她也会主动询问她们认不认识穆若水,现在这叫什么?得来全不费工夫。
商务车停了下来,占英没有让司机熄火,指着车窗外,说:“这里是蓬莱观的前山。”
傅清微循着她指的方向看去,不远处站岗的卫兵笔挺如刀,双目炯炯,身后深深嵌进地里的石块上六个深红大字:xx军事基地。
傅清微难掩震惊之色,喃喃道:“怪不得。”
怪不得她上次打车出城,寻找道观无功而返,寻常人走到这里绝不会再往前一步。
占英指挥司机继续往前开,道:“前山是障眼法,后山有结界,但是上个月阵破了,我们从后山上去。”
傅清微关上车窗,说:“好。”
一路从大路拐到小路,小路拐进树林,没路以后换到步行。山里多鸟兽,与世隔绝日久,都不太怕人,傅清微的脚边刚窜过去一只圆滚滚的黄松花栗鼠,扭头好奇地往这边瞧。
傅清微曾来过一次,雾里的幻境和真实又有所不同,奇珍异草有,但不至一人高,野参也不是随处可见,否则阵破以后早被附近的村民偷跑进山挖光了。
天色渐晚,晚霞生晕,从山脚看上去,霞光像是锦缎一样披在山的身上。
“天快黑了,我们得抓紧了。”
“嗯。”
占英加快脚程,傅清微轻松跟上,步伐矫捷,脸不红气不喘,引得占英微微侧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