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脚都利索点”,一个校尉模样的人不断催促着手下的士兵。
一批批俘虏被塞进囚车里,即日就要送往京师,休屠王也被捆得结结实实地,混在俘虏的队伍里。
校尉手里拿着一卷竹简,用匈奴话高声点名,点到名字的就被押走。
中常侍站在旁侧,看着成列的俘虏从眼前走过,又时不时地偏头去看校尉的花名册,挨个校对人名。
“屠格弥荻”,是休屠王的名字。
休屠王不情不愿地被捆着押了上来,眼睛直直盯着中常侍,中常侍却并未看他,视线落在了别处。
“怎么回事!”有人群打斗的声音,校尉把花名册一摔,拿起佩刀,骂了一句脏话,气势汹汹带人过去。
休屠王见状,停住了脚步,又贼心不死地凑到中常侍面前,低声蛊惑他,“你真得不想知道那人在哪儿?不想为你父亲报仇了?”
中常侍都要被这个一直试图说服自己的匈奴人逗乐了,眼下没有旁人,他将目光从远处的草原收回,懒懒地看向休屠王,片晌,才似笑非笑,轻飘飘回了一句,“我起码知道他在匈奴了,不是么?”用的竟是匈奴话。
这时,校尉骂骂咧咧回来了,打量了打量休屠王,一挥手,让人把他押到囚车里去。
休屠王被推搡着往前走,却仍别着脸,瞪眼瞧着中常侍。
建信侯率众凯旋而归,皇帝派大鸿胪亲自出迎,又派光禄勋前往郊区慰劳将士。
建信侯和众将骑在高头大马上,浩浩荡荡穿行在长安城的街道上,身后是数以万计的俘虏和无数车战利品,绵延数十里,道旁挤满了围观喧闹的人群,建信侯一时风光无两。
她在长信宫里,跟丽夫人和建信侯夫人陪在太皇太后身旁,一齐等待建信侯入宫。
宫人在未央宫和长信宫之间往来不断,一会儿回禀陛下亲迎建信侯入了司马门,一会儿来报建信侯已入了前殿。
“咱们就在这边等着”,太皇太后人逢喜事,红光满面的。
这个排场可是比博望侯回来那会儿大多了。
博望侯回长安时,皇帝也只派了一个谒者出迎,弄得灰头土脸的。
宫人又来回话,“陛下加封君侯为大司马骠骑大将军,食邑加封三千户,萧将军进封为武成侯,食邑一千五百户”。
“好好好”,太皇太后连说几个好,又问起其他人都得了什么封赏。
宫人回禀了一长串的人名封号,她只从里头捕捉到了燕绥因军功获封息侯,食邑一千五百户。
她捧起茶盏,垂首饮了一小口香气四溢的牛乳茶,嘴角不由浮起笑意。
丈夫儿子都加官晋爵,建信侯夫人脸上虽未过多表露喜悦,腰杆却挺得更直了。
彤表姐也高兴地直擦眼泪,夫君不仅立了战功平安归来,还获封了长水校尉,暗忖道这趟长安算是来对了。
可几家欢喜几家愁。
长信宫这头欢天喜地的,长乐宫那头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什么?进封为太傅?”宫人战战兢兢回禀完,太后一屁股坐在了矮榻上。
“姑母,这可如何是好?”邓夫人牵着邓太后的袍袖问,心急如焚。
太傅位列三公,大将军之上,却实打实的是有名无实,军权旁落,任你是谁都不管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