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皇后对王夫人的两位公主突如其来的和善,给了后宫其他美人什么暗示。
李长使前来问安之时,带来了舞阳公主。
舞阳只比夷安小几个月,小小年纪能歌善舞,相当可爱,她见了喜欢,将随身带的红珊瑚手串赏给了舞阳。
舞阳娇娇小小的,跪地双手接了手串,又觑了一眼李长使,见李长使点头,才怯怯懦懦地回了一句,“谢母亲”。
一声母亲,让她倒有些吃惊,少顷,她莞尔,摸着舞阳的头,夸她懂事。
看着李长使领着舞阳,相互依偎着渐行渐远,她想了许多。
李长使家世卑微,品阶不高,又生得是公主,在宫里生存艰难,公主的处境自然也可想而知了,如今她带着公主来见自己,无非是想要替公主寻个好出路,当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她让皎月又送去了些布帛赏赐,并嘱咐李长使,舞阳公主很懂事,请长使悉心教养,若有缺了少了的,尽管向椒房殿开口。
中秋将至,她带着节礼去向太皇太后问安,刚说了几句话,太皇太后就站起身,要她陪着一起去逛园子。
太皇太后年纪大了,腿脚不太灵便,她从旁搀扶着。
两人缓缓走在石子路上。
太皇太后一会儿指着道旁结了满树的小红灯笼似的柿子给她看,一会儿又指着开的正盛的花团锦簇的蔷薇木槿给她絮叨。
她隐隐觉得太皇太后是有话要说的,走了一程,太皇太后果然开口了。
“最近与皇帝关系如何?听说皇帝近来对你态度有所缓和?”
她“嗯”了一声,“兴许是看在阿芙的面子上,不好关系太僵”。
“也是年岁大了,心性渐渐也变了,年轻的时候置气,到大了,沉稳了,就觉得不算什么了,我见你对夷安也是极好的”
上回她带着夷安去长信宫,吩咐宫人给夷安拿点心牛乳时,还细细叮嘱宫人,不论是点心还是牛乳里都不要放蜂蜜,怕夷安沾了蜂蜜会上吐下泻。
她没有否认,只说:“夷安多招人疼啊”。
“那后宫其他的孩子呢?”
“其他的我也没带过呀”,她狡黠一笑,轻松给回避过去。
“滑头”,太皇太后宠溺地戳了一下她的额头,又说:“不过我瞧着你的性子是比以前要柔软多了,以前把孩子抱到你的宫里,你连看都不肯看一眼的”。
她揽起太皇太后的胳膊,“皇祖母不是也说了,我长大了”。
太皇太后望了望远处的柿子树,说:“是啊,长大了,我入宫那年,那片柿子树才种下,如今也枝繁叶茂了”,顾自望着出了会儿神,又问皇后,“皇后今年有二十一了罢”。
她点点头。
“真快呀,都要二十一了,我二十一岁的时候,先帝都已经四五岁了”
“若是你早些开窍,如今说不定也儿女成群了,就说临川王,多好的一个孩子,白白胖胖的,我让你养在椒房殿里,你偏偏不肯,要是养在椒房殿,兴许也不会殁了,陈良人啊,担不起那个福气”
已经过去了三四年了,太皇太后还是惋惜不已,感慨之后,又说道:“夷安倒是个好孩子,又跟你投缘,可惜是个公主”。
她低着头,不以为意,“公主有什么不好?我倒是看着公主挺好的,既懂事又孝顺”。
太皇太后虚点了点她,“你啊,是该说你傻还是说你犟?皇子跟公主能一样么?皇子能继承大统,公主能么?”
“你瞧瞧朝堂上的大臣,封地里的藩王,个个都伸长着脖子瞧着,蠢蠢欲动的,为了什么呀?不就是因为皇帝没有太子,让他们觉得有机可乘了”
她不服气,“我也没拦着陛下去宠幸别的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