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娘娘”,婵娟把她唤醒。
睡了一夜,脑子仍是混沌的,她睁眼,婵娟气愤的双眸映入眼帘。
“娘娘,怎么这么大的酒气,您是不是又偷喝酒了?”婵娟一双细眉要飞起来似的。
她一摆手继续蒙头大睡,任凭婵娟怎么叫都不睁眼,一直睡到金乌西坠才醒。
她无精打采坐起身,揉着眼睛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帷帐内没有点灯,也瞧不见外头的天光,辨不清时辰。
婵娟听到响动,打帘进来,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是将帐子挂起,服侍她起身,脸上挂了霜似的。
她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都要用晚膳了,您说什么时辰了”,婵娟没好气地说。
“都这么晚了,这一觉睡的还真沉”,她惬意地伸了伸懒腰,葡萄酒真是个好东西,善醉而易醒,昨日喝那么多,今日睡醒却不觉得头疼。
因着没看住皇后,婵娟生了一整天闷气了,这会儿给皇后套好绣鞋,还禁不住大倒苦水:“您倒是睡得舒服了,奴婢这一天提心吊胆的”。
早上一进寝殿,闻到满殿的酒气,婵娟就知道坏事了,千防万防也没防住,她疑心是不是挨千刀的中常侍引着娘娘胡闹。
婵娟怕引起风言风语,只说皇后身体不适,将寝殿守得死死的,不许人随意进出。皇后如今处境艰难,若是再有人把事情捅到太后那里,不知道又要怎样难堪收场了。
当事人倒是无动于衷,睡得昏天黑地。
“您偷着喝酒,醉的人事不省的,得亏今日太后陛下没有召见,寻常也没人来找您,要不然就又捅了大篓子了,太后那里自不必说,就是陛下也得训斥您,奴婢受一顿责罚也就算了,要怎么跟君侯夫人交代?”
睡了一天一夜,她口干舌燥,接过婵娟递过来的醒酒汤,一饮而尽,还不解渴,又催人再端来一碗,一连几碗醒酒汤下肚,她才觉得通体舒畅。
“知道了,知道了,下回不喝这么多了”,听着婵娟抱怨个不停,她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还有下回?”婵娟小脸都气绿了,再三追问:“是不是有人引着您喝的,还是您自己藏的?您把酒藏哪儿了?不能再由着您的性子胡来了”。
趁着她呼呼大睡,婵娟都翻箱倒柜找一天了,别说是酒,就是连个空酒坛都没找见。
她佯装不知也不答话,自顾自地下了床榻,坐到妆奁台前,怡然自得对镜梳理妆容。
看着镜中的自己浮肿双眼,她又发起呆来,对于昨晚的一切,她的记忆很模糊,只记得自己喝过酒,后来中常侍还来了,两人行酒令聊天喝酒,再后来脑子里就只剩下一片空白,竟半点都想不起来了。
去岁中秋节喝醉了,办了糊涂事,这回应该没有了罢,她趁着婵娟在榻上榻下箱笼里到处翻找的空当儿,揭开衣领往里瞧,又对着铜镜看了看脖颈耳后,确认身上没有不明原因的暧昧痕迹才稍稍放下心来。
“别找了,我饿了,想喝桃花粥,告诉她们多放些蜂蜜”,她打发婵娟去传膳,见婵娟不情不愿地走了,她蹲下身子往榻下伸手,挪开挡在前头的匣子,蓦地两眼瞪大,她又趴下去看,才确定藏在榻下另一坛酒的确不见了。
不是婵娟拿走的,要不然婵娟也不会到处乱翻乱找,她悄么声地找遍了所有能藏东西的地方,都没找到。
一找就是十几天,还是踪迹全无。
自打知道了阿芙与陛下的来往,她每晚都要饮酒才能入睡,这猛不丁的,十来日不喝,抓心挠肝的。
往常她怕被婵娟发现,不敢多喝,喝完还要撒许多香粉遮掩,若不是那日一下子喝多了露了馅儿,她盘算着两坛好酒都够喝到年下的,可所有打算都被中常侍打乱了。
她在他往常走的路上来回溜达。
“娘娘,您这是丢了什么东西?咱们这几天可都在这里溜达了,这里也没什么好看的啊”,这几回出来,婵娟就老跟着皇后在这条道上转悠,可皇后既不看景也不登高,不是拨弄花草就是抬眼四望,婵娟十分好奇。
“总归都是散心,哪里散不是散”,她漫不经心地说话,眼神又飘向了他可能走来的方向。
婵娟注意到皇后的样子,也伸长着脖子看过去,试探着问:“那您是在等什么人?”
“多事!”她左等人不来,右等人还是不来,本来心里就有火,一听婵娟盘问,心火更盛,眉毛一皱就要发作,回眼看婵娟一脸无辜,她又压了压火气,随口说了一句:“你闲着没事就去告诉春兰,说过会儿我回了要吃芙蓉糕”。
“这个时节,去哪儿弄芙蓉糕啊”,婵娟为难道。
“你在问我么?”她瞪了婵娟一眼,烦躁地说:“我要都知道还要你们做什么?自己想办法”。
她正在来回溜达的时候,有人在复道上遥遥观望着她。
“公子,今日怎么办,还是绕道走?”景安问身旁的人。
他负手冷眼瞧了一会儿,问:“她这几日都在做什么?”
“还是像往常一样,下棋练字游戏逛园子”,景安看看皇后,又看看中常侍:“公子,皇后娘娘都在这里转悠了好几日了,到底要做什么?”
景安还有话没敢问出口,他老觉得公子心里有鬼,头一日见皇后在这里转悠,公子就悄无声息地绕道走开了,连着数日也是躲着不见,不见就不见罢,怎么还躲在远处偷偷地看?
他想问,公子,您是不是在躲着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