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气馁地摇了摇头。
“娘娘如今又不用主持后宫,整日里都在做什么?坐着发呆?棋下得还是这么差”,他拧起眉看她,颇有些怒其不争的意味。
“我跟婵娟皎月对弈,可是回回都赢的”,她被人当面羞辱,自然是不肯善罢甘休,拼命想争回些颜面。
可他偏偏就不给,嗤道:“这就难怪了,几个臭棋能下出什么好来”。
她冷笑回敬,“不是我棋差,是燕大人惯会做局害人,我跟皎月婵娟只是随意玩闹,不当真”。
“不当真?那是谁每回下输了都要翻脸的?”
她次次针锋相对,他回回不落下风。
隔了几日,她与宫婢玩射覆的游戏,正玩得不亦乐乎,有个小黄门送来了一本帛书。
她未做迟疑接过来翻看,竟是一本难得的上好棋谱—她托人找了许久,也只找到一本残本,这一本却是完本。
翻着棋谱,她漫不经心地问小黄门,“谁让你送来的?”
小黄门跪伏着回话,“小人不知,上头让送过来,小人就拿来了”。
她猜到了是谁,一甩手将棋谱扔到了矮几上,随便把人打发了。
安乐县主进宫,建信侯夫人还是没来,一问还是病着,她问安乐县主偶感风寒如何这么久还不好,莫非是大病?
阿芙神情闪烁,三缄其口,末了只说等母亲进宫了阿姐自己问罢,便不肯再说。
她不放心,派人去侯府问话,去的人回来,回话也支支吾吾,半天才说明白。
原来是近来侯爷新收了几房妾室,将府里弄得乌烟瘴气,还夜夜笙歌,流连温柔乡,差点连早朝都误了。
君侯夫人很是不满,说年轻的时候没什么花花肠子,怎么一把年纪反而为老不尊,纳那么多妾室,让人笑话。
建信侯听而不闻,建信侯夫人急火攻心,一下子就病倒了。
她再问:“父亲为何突然又要纳妾,还一下纳了好几房?”
“说是中常侍送过去的,是从扬州网罗来的女子,娇香软玉,侯爷说…萧家子嗣单薄,夫人又无法再生养,就全都留下了”
“什么?扬州女子?”难不成,她愕然语塞。
她又追问:“多久了?”
“有一个多月了,上回没进宫就已经病得起不来了”
她肩膀一下子垮下来,满面愁云惨淡,真真是尝到了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的滋味。
事情传开了,建信侯夫人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听诏入了宫。
建信侯夫人来时,面容显而易见地憔悴,那样心高气傲的母亲,在她面前讲起道理来头头是道,可轮到自己头上,也落下泪来,絮絮叨叨讲起陈年往事。
“我只当你父亲与其他男子不同,不成想,飞黄腾达了都毫无二致,还更甚于纨绔子弟,人心难测啊”
建信侯年少时不得志,全靠着建信侯夫人娘家姜家的襄助,才得以建功立业出人头地,自然是对建信侯夫人忌惮几分。
近年来,随着建信侯身居要职,权势地位早已今非昔比,再也不用看建信侯夫人娘家的脸色,故而,放浪形骸了起来。
“以前还是藏着掖着的,我也眼不见心不烦,如今愈发明目张胆了”
“那群女人也像妖精似的,整日缠着你父亲,把你父亲勾得五迷三道的,我说你父亲几句,他还说我打翻了醋坛子,容不下人”,建信侯夫人说着也是泣不成声,却仍不忘替自己描补,“我又不是没替你父亲张罗妾室,怎么就容不下人了”。
建信侯夫人替建信侯张罗的妾室,是自家带过来的陪嫁丫头,比不上那些扬州女子娇媚可人不说,平日里,若是没有建信侯夫人的允许,也是断断不敢近建信侯的身的,有跟没有也差不多了。
她只觉无奈,虽说此事根本上是源自男人好色无耻,可跟她也并不是全无关系。
看着母亲的痛苦,想着父亲的荒唐,她的心像在油锅里煎,只得默默咽下苦水。
她给建信侯夫人递上一条干净帕子,好好安抚了一番,又说自己会找个时机,让哥哥劝父亲收敛些,尽快将人打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