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内监点头哈腰:“还望殿下节哀顺变,人留在这儿听从殿下调遣,奴才先行告退。”
等大内监离开后,厌让手下招呼着那一百人去收拾密宫废墟,又差人前去密教向长老们汇报。
长老们那边同样很好应付。自从他们找到新的九黎之母,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如何培养将要出生的九黎之子身上,对月言公主和厌的关注,就淡了许多。
听闻月言公主死讯,长老们也没有太多反应,只让人带话回来,劝厌不要悲伤过度。
厌冷笑着,刚从密宫废墟离开,就收起伪装的悲痛,立马换了一副脸。
他回来得比预料中要早很多,黎里跟他说已经让黎容给戚明漆看过,这会儿人应该在七层房间休息。厌上了游阙楼七层,进门时就将屋内扫视一圈,第一眼并没有找到人。
他猜想戚明漆可能在洗澡,却又没听见水声,一边转进内室,看见浴桶里放满了水,戚明漆正趴在桶沿,脑袋一点一点的,似乎睡着了。
厌伸手摸了摸水温,发现水已经凉了,他怕人受冷,伸手将戚明漆从水里抱了出来,擦干净抱回床上。
动作间将戚明漆惊醒了,他猛地打了个颤,迷茫地睁开眼看了一会儿四周,很快看见厌横在自己腰间的手臂,转身抬手主动地抱住厌的脖子,微凉滑腻的皮肤贴着厌的胸口。
厌没说话,抬手安抚着他的后背,显然察觉出戚明漆的情绪有点没对劲。
戚明漆不怎么爱黏着他,到底不是小姑娘,做不到自然而然就跟爱人撒娇。
两人相处时也是厌主动得多,戚明漆总是拧巴着,拉不下面子似的害羞,经常搞得厌像个强迫他的大恶人,除非有时候被药物弄迷糊了,才会展露出娇憨的一面来。
不过,厌并不太在意这点小事,反正戚明漆也没有真的想拒绝他,那点推拒的力道几乎等于打情骂俏。只要没真的把人惹毛了,大多时候,戚明漆都是顺着他的意来。
今天情况却不大一样,他刚一回来,戚明漆就这么主动地黏着他,显然是因为心里不安和恐惧。
除了将人抱着安抚,厌也没别的更好的办法。语言总是苍白无力,说得再多也没办法治愈心上的伤。
过了好一会儿,戚明漆抬起头,勉强打起几分精神,比划着问:事情都处理完了?
“都处理好了,别担心。”厌笑了笑,“只是杀手那边跟丢了,后面应该不好找出来,死的那几个人身上也没有能找出身份的线索。”
戚明漆想到什么,比划:你伪造娘死亡的假象,但那些杀手知道她没死,一定会回去告诉幕后主使人。
“怕什么。”厌捏着他的嘴角,“我只需要瞒过皇帝和长老们,至于别的人,他就是知道,他敢说么?说了,不就等于承认自己是凶手。”
戚明漆又想起昨晚被他趁乱拿到的东西,跳下床,光着身子在地上的脏衣服里翻找。
厌斜靠在床头,盯着他趴在地上找东西的背影,看得心头一阵邪火直冒。
有时候他是真的搞不懂,这小哑巴到底是太迟钝了,还是故意的,明知道他经不住被撩,两人只要多挨挨蹭蹭几下,他都硬得不行,满脑子的只想扎进温柔乡,还老是这么不经意做出一些纯情、又勾人的举动。
就在他快要忍不住,差点遵循欲望的支配扑过去之前,戚明漆终于找到了东西。他拿着一块令牌一样的东西,重新回到床上,坐在厌怀里,将东西拿给他看。
厌没将令牌接过来,抓着戚明漆的手直接这么看了看,问:“这是哪来的?”
戚明漆比划:昨晚那个杀手打我的时候,我趁乱从他身上扯下来的。
厌的指腹在他手腕处淤青来回摩挲了几下,好一会儿才道:“是军队里表明身份的牌子,正面写着‘校尉’,可能是他的军衔,小字则是他具体的职务和权能,至于牌子的背面——”
听着他说的话,戚明漆将牌子翻了一面,看见背面写着“镇北”两个大字。
厌眯着眼,一下子就笑了:“你看,身份这可不就来了?”
“他应该觉得自己不会死,所以才敢放心将牌子带在身上。”厌道,“不过,他虽然好像确实没有死,却没想到自己会丢了牌子。”
戚明漆几乎一瞬间就联想到了镇北军。
但他又想起另外一个细节,跟厌比划:我怀疑,杀手并不只是镇北军的人。
“你也发现啦?”厌微微笑道,“验尸的时候我们就怀疑过,杀手可能是两批人,一批身形更为结实,可能是常年打仗的士兵,另一批人要稍微弱一些,应该只是普通侍卫。”
现在只能查出其中一部分人是镇北军,但另外一部分就毫无线索,好像还是没什么用。想到这里,戚明漆有些失落地低下头去,感觉自己也没帮上什么忙。
但这时候,厌忽然伸手将他抱了起来。戚明漆只来得及扑腾了一下,便坐到了厌身上,他跪坐着,厌靠在床头,于是让他可以低头俯视着厌。
“乖乖七,你真的是一个小福星啊。”厌用指尖抚摸着他耷拉下去的嘴角,很认真地说道,“自从你到我身边,我好像就变得很幸运,就算遇到倒霉的事情,有你在,都会从坏事,扭转成好事。”
戚明漆略有些迷茫地望着他,心想自己有这么大本事?
“你有的。”厌仿佛看出他的疑问,忍不住笑起来,“要不是你,我说不定判断不了突围时机,被南军困在天回山下,再也回不来,要不是你,我娘一直只能跟个被圈养的牲畜似的,最后也要像牲畜一般死去,是你让她有了重新做回人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