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云的心在砰砰的跳动,他在想那一天叫尉迟镜在夏日里为他下雪的那个晚上,他在冰凉中入睡的时候,尉迟镜也守在门外。他心里想的是,如果搂着的不是怀里的竹夫人枕头,如果是尉迟镜就好了。
还有他曾经在节日里赐予众人酒水,他会盯着尉迟镜,看着酒水从他的唇边流出,他想着的是更加不可言说的内容,难道这些,尉迟镜在当时当刻都听得一清二楚?
尉迟镜站在大殿上,笑了笑,那双蓝眼睛里都是笑意,他看着诸葛云,想了想,“主上说的正是,如果还有更多细节的要求,我今晚会到主上的宫中应答。”
那天晚上,诸葛云老老实实的,抱着不老实的念头回到了他许久不住的寝宫中睡觉。也是那一天,两个人确认了关系。
诸葛云最喜欢看的就是尉迟镜被他为难以后,那张冰雪难消的脸上露出忧虑或者不知所措的神情,尽管尉迟镜竭尽全力,一直对妖族,对诸葛云极度忠心,诸葛云在这之后也并没有给他多高的名誉,多好的待遇,而是像往常一样,给他一个不高不低的职位。当然,这个不高不低,是相对于各路将军而言的。
为了使各路将军放心,尉迟镜的明面上的职位比他们都要低。但是尉迟镜是随身跟在诸葛云身边的,就像是某日尉迟镜破天荒的开了个玩笑,说他就像是人族里俗世中皇帝身边的大太监一样,时时刻刻随身伺候着诸葛云。
诸葛云一个人走出了卧房,原来外面是一个小小的院子,大门紧闭,不用想外面也是重重的包围圈。春日的寒风吸进肺里针扎似的疼痛,也让他停止了对往事的回忆。
尉迟镜的叛变,恐怕就是因为对妖族,对诸葛云的态度,自己收获的待遇不满意吧,随着时间的增长,这种不满意逐渐生根发言,一发不可收拾。只是可惜,有读心能力的是他尉迟镜,不是诸葛云自己,否则要是能早日发现这一点,也不会走到因他叛变,妖族失势的结局。
这是最理性的想法,当时的诸葛云爱他信他,愿意在他身下雌服,以为两人能够走到永远。诸葛云的心无比的平静。一个几经破折,活了不止一辈子的人恐怕才能拥有这种平静吧。他静静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门打开了,从层层迭迭的盔甲后面,走出来一个身材纤瘦,衣着朴素干净,貌美的红眼美人,他的手上拎着食盒,亦步亦趋的走向诸葛云。
“兔妖琴之唯,见过魔尊。”他踌躇了一会儿,不知道怎么开场,还是弯曲膝盖小小的行了个礼。
“是你啊”诸葛云朝他招手,“来,坐过来吧,坐到我的身边来。”
坐过来以后,兔妖以为诸葛云会问他些什么,诸葛云却十分的沉默,一直坐在原地看天空,好像是天空中的风景有无穷的吸引力。
最后兔妖实在是坐不住了,自己向着诸葛云交待,“魔尊…大人”
“现在已经不是魔尊了,叫我诸葛云就行”
“好,好的。”诸葛云看他畏手畏脚的样子非常想笑,他就是一个没有心机的小孩,既没有和人博弈的心机,就连虚张声势的能力都没有。
“这都是巧合,明明只有一面之缘,我却刚刚好被安排来照顾你”
“是尉迟镜叫你来的吧,因为你即是半妖,与我有接触,安排别的人来,要不然怕被我游说策反,要不然怕被我杀了”诸葛云笑了,“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你的相好的,被人族控制了,要是你透露这些信息给我,就会有危险。”
兔妖咬着嘴唇,纠结了半天,不知道这样承认是不是就算承认了,但是又觉得反驳他也不会相信。诸葛云用手摸了摸他的头顶。
“好了,我不是想要为难你的。这不是你的错,要你一个人和这些势力组织争斗是不可能的,这阵子一定是受委屈了吧。”
兔妖比他想象的坚强,他摇了摇头,“我很好,没有委屈。”
诸葛云看着兔妖,“我可以猜一猜吗?这不算是你告诉我的,算是我猜中的。现在妖族一派的势力实权掌握在桂月的手上,因为惧怕桂月玉石俱焚,人族一派暂时没有轻举妄动,只是对外宣称已经擒拿了诸葛云,战争结束了。”
兔妖点了点头,然后他这诸葛云,“你,是不是特别恨桂月?他毫无征兆的突然反水,以前他可是你最忠诚的部下”
“桂月忠诚的是妖族的事业,忠诚的不是我个人”诸葛云说,“他觉得我失去了与人族开战的实力,这是一,他觉得我失去了与人族战斗到最后一兵一卒的勇气和精力,这是二,这两点,他看的都很毒辣,很准确。他的结论是妖族事业不再需要我了。并不是为了什么理由背叛我,是觉得我不再适合统率妖族。”
“我恨他吗?我不恨他,我知道他了解他,作为感性的个人来说,毕竟是多年的部下,我有些伤感吧”
“我还以为,你对桂月和对尉迟镜的态度是差不多的”兔妖小心翼翼的问。
“差太多了,尉迟镜是,是我曾经的爱人,他效忠的不是妖族,是诸葛云个人。”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爱人的生命更重要的”兔妖说。
兔妖把食盒打开,推到了尉迟镜的面前,那里面是各色的点心,还有一些做的精致可口的小凉菜。
“是你亲手做的吗?”
兔妖点点头。
“这么厉害,看着和饭馆里的水准一样。”
“我在部队里,也是炊事兵,做菜还是有些心得的”兔妖补充道,“我很擅长做土豆,你可以尝尝看”